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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宣战》黎家明的艾滋手记(27)

黎家明,如果你是媒体人也许你知道他是谁,如果你是恐艾患者你也知道他是谁,《最后的宣战》是艾滋病感染者黎家明的关于艾滋病的手记,一起来看看他的艾滋病故事。

   最后一次高危行为,距离可以检测出HIV抗体的时间为窗口期。窗口期时间为2-6周。如果感染了HIV病毒,抗体是肯定产生的,和本身的体质无关,和感染的途径无关、和感染的病毒多少无关。

  检测分两个部分。第一个是初筛,第二个是复检。只有初筛是阳性的人,才需要进一步检测。即使初筛是阳性,也不能确定是感染了HIV病毒。复检是确诊为阳性的人,才是艾滋病人和艾滋病毒携带者。HIV抗体检查:1.酶联免疫吸附发(ELISA)

  2.明胶颗粒凝集实验(PA)

  3.免疫荧光检测法(IFA)

  4.免疫印记法(westernblot,WB)5.放射免疫沉淀法(RIP)。

  其中前三项用于筛检试验,后二者用于确证试验。HIV病毒检测,方法有1.细胞培养分离病毒2.检测HIV抗原。

  在国内,国家认可的检测医院、防疫站的检测结果是绝对值得相信的。不同亚型的病毒产生的抗体是一样的,都可以检测出来。

  艾滋病人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可以结婚。但必须告知对方,并在医生指导下,了解相关防治知识。

  2001年世界艾滋病专家在伦敦召开会议,首次就艾滋病毒发端何时和怎样传播给人类等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与会专家达成共识:艾滋病是从非洲一种黑猩猩身上传染给人类的。有专家推论,艾滋病可能是50年代在非洲进行小儿麻痹疫苗实验时由猩猩传给了人类。赞成这一推论的专家认为,科学家在进行小儿麻痹实验时,使用了感染上“SIV”病毒的黑猩猩机体组织。“SIV”病毒同“HIV”病毒十分接近。而最初的人类艾滋病例只在那些使用过这种小儿麻痹疫苗的地方爆发。如果此推论正确,那么将导致一个可怕的结论:在非洲造成极大破坏且迅速传播到世界各地的艾滋病是科学实验的过失。

  2001年,是中国人的幸运年。

  我的2001年啊,那是怎样的一年啊!一个在春天的生命怎么样用春天来理解生命的冬季?浑沌无知的年轻舵手,在险恶湍急的浪涛里,怎样驾驭那一叶行将破碎的独舟?

  新世纪的美好,原本是可以属于我的,伸手可及,现在才知道自己曾经离幸福那么近。原有的快乐和宁静若隐若现,在如今苍白的岁月水流里,短短地停留堆积,来不及形成一次远航的标记,就在浪潮里摇摇晃晃,浮浮沉沉,如细密的沙砾转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沉静在黑暗无底的河床之上。只有在潮起潮落的时候,轻轻荡起,闪烁出星星光亮,发出丝丝声响——犹如生命再次的轻叹……

  就在憧憬新世纪里所有的美好的时候,在想要收缩那些曾经以为是浪漫和自由的时候,在如此不经意间,我根本没有防备。在唯一一次偏离了生活准则的时候,新的世纪给了我一个无法承载的世纪礼物——HIV病毒。

  终于,在我听到“想了吧,做了吧……”,“爱就爱了吧……”这样的歌声,就会充满仇恨和心如刀绞之后,在我的身心被悔恨和病毒剿灭到只有深刻惨烈的绝望和麻木之后,我开始学习平静,学习重新树立面对生命的信心。到现在我只明白了一点——除了勇敢和期待奇迹,我别无选择。

  爆竹声隆,烟花四起,就这样跨入了新的一年。

  今夜,我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很仔细地梳理头发,对着镜子,甚至不知道是看现在的我,还是在努力找寻过去的光阴。然后,关上门和窗户,拉上窗帘。我静静地坐着,图阑朵的彻夜未眠已经开到最大声音,掩盖住实在不想听到爆竹的喧嚣,没有人打搅我,没有思想,飘在空空的音乐里,在这新年之夜。今夜,无人入眠!

  历经艰辛,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安定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角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所有的人的眼睛里,我是一个快乐的工作的年轻人。只有夜晚来临的时候,通过电话和网络,我和病友们开始交流最新的治疗资料,各自病情的状况,倾诉郁闷在内心的焦虑,一起期待各自的奇迹。

  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视工作为生命,没有工作我就没有一切。因为自己的努力,现在薪水涨了。虽然不能和鸡尾酒药物每月的价格相比,但我已经很高兴了。工作的压力很大,真不敢想象一旦失去工作,我该怎么样活下去?如果必须用药的时候,药物的副作用还能让我正常工作吗?事实上,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就象姐姐一直反复对我说的那样:家明,你已经经历了生命和生活的最低点,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击你了。你现在的努力,就是从最低点向上攀升,好运气一定会降临到你的身上的,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虽然我的CD4记数越来越低,但病毒没有继续增长。也许,是老天觉得我还没有那么坏,让我还有一点时间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也许,是这里所有善良的朋友们的祝福感动了老天,阻止了HIV病毒浩浩荡荡,奋勇前进的脚步。今年最好的消息就是用于治疗艾滋病的几种药物的价格下降了2/3,国家越来越重视艾滋病的防治工作,整个社会越来越了解和正确面对艾滋病和病人。

  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清冽的风中,淡淡的阳光下,一天开始了。我看见了,听见了,呼吸了,触摸了冬天,在这个新的,我完全可以把握,可以静心享受的早晨。走在结冰的路上,追逐着口中呼吸出来的白色的热气,在一样匆忙赶着上班的人群里,我是心满意足的、快乐平静的。

  匆忙的人群也是一道长长的风景,每一个不说话的面孔都是一个故事。那位昨晚肯定应酬的太晚,脑袋后面顽强翘起的头发,在提醒:睡眠严重不足,体力透支。这位有惺忪的眼睛,紧抿的嘴角,压力太大了吧,也许可以放低一点自己的理想,你还有明天,还有时间,不要太急。还有耷拉着脸的,昨天的烦恼和明天的困难,不应该影响今天的轻松,也许今天有好运,对吗?美丽的女孩,别让风吹乱你的长发,青春真好。一个上学的孩子,红彤彤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笑,自己和自己嘀咕着什么,是沉浸在动画书的情节里,还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准备告诉自己班上的同学……

  也只有,那个被捂得严严实实剩下一对调皮乱转眼睛的孩子有心情和我一起,好奇而快乐地感受这个冬晨。还有三分钟我才会迟到,干净柔顺的头发,整齐的衣服,轻松的心情,一个没有遗憾的早晨。不知道有没有美丽的天堂,天堂的早晨是否一样如此清新,如此迷人?

  飞乐编辑转寄来苏州一位朋友给我的圣诞贺卡和一条围巾,没有留地址的女孩,谢谢你!象你在贺卡中说的那样,我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感受到了那一份珍贵的温暖,谢谢!苏州应是那个我梦中的秀丽水乡,最喜欢金庸老先生在《天龙八部》里面对姑苏水上人家,还有吴侬软语的描述。是的,有时人可以放下一切,甚至是生死,却难以割舍一段缠绵的情感,一段刻骨铭心的爱的回忆,我现在就是这样感受着。但是,想想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还是可以重新快乐起来的,对吗?祝福你可以重新找到真爱!

  很欣赏美国两位体育明星,并以他们为榜样鼓励自己。

  一个是篮球明星约翰逊,今年是他确诊HIV的十周年,现在的约翰逊仍然活跃在球场上,和年龄比他小一半的对手们打球。现在,除了打球,他还经营着一些剧场,咖啡馆和餐厅。他脸上的微笑仍然像过去一样灿烂。最喜欢他在十周年的一段话:“药物,我自己,上帝,都尽了各自的一份力量,我感觉很好,事事顺心,我感谢生活,每天对于我来说都好像是一个节日。11月7日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另一个就是跳水王子洛加尼斯。曾经同性恋者的身份和艾滋病毒感染者这两个秘密一直深深困扰着他,有一段时间,伤病缠身与感情孤独使洛加尼斯对毒品产生了依赖性。本来的性格很柔顺的他,一直受男朋友的感情虐待、人身控制甚至强奸而又不能自拔,但在好友的帮助下,特别是美国跳水队女将麦基多年来一直为他排忧解难,并敦促他正视人生。他终于有信心走出困境。充满洛加尼斯苦痛心声的自传《破水而出》(与埃瑞克。马科斯合写),1995年2月由兰敦书屋出版后,迅速成为《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耪的第一名。洛加尼斯还积极宣传有关艾滋病的知识。他呼吁人们及早做HIV测试,因为“正确的治疗可以大大延长生命的年限”。洛加尼斯说:“我常常想在跳水之外做点其它的事情,也许我的故事可以阻止哪怕一个青少年感染艾滋病毒,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人们视我为榜样,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我和大家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孰能无错呢?”

  我精心收集了他们的照片,他们是我的偶像,因为他们不仅在各自的体育项目上是最杰出的明星,在另一个挑战世纪病魔,挑战命运的赛场上,他们一样是伟大而勇敢的榜样!

  由于某些人不负责的报道和言论,引发了一场关于我的真伪的议论。尽管大多数的病友鼓励我,安慰我,谴责那些人,也有一些没有见过面的病友开始在言语之间透露出疑惑。

  有一个朋友已经确诊为HIV阳性,比我小两岁,对疾病的恐惧和不想让他周围的朋友和家人知道,在治疗和检测走了很多弯路。我们通了很长时间的email,慢慢建立了相互的信任,交换了电话。他所在的城市还不能做病毒载量的检测,我给他联系好了医生和医院。讲好我去车站接车的,当我在火车站门口和他通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的犹豫。他说:还是不要见面了,我自己明天去看医生吧。那一刻,我难受极了,我问他:你是不是在那里看见有人说我不是病人?他沉默了。我理解他,在我最初确诊的时候,甚至到现在都特别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病人,有时是十分敏感和紧张的。

  后来,他提出见面,我们终于见面了。一张娃娃脸,一个双肩包,一双前卫的运动鞋,和年龄不称的是目光里满满的迷茫和绝望的痛苦,我太熟悉这样的眼光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拿出一个苹果来,自己咬了一口。递给我,然后对我说,你敢不敢吃?我接过苹果,在他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嘴里说,很甜,心里,很苦。我看着他的眼泪滚滚落下。他说:大哥,对不起!我说:不怪你。

  我该怪谁呢?!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朋友,我有了病哥哥,也有了病弟弟,用难兄难弟来形容我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我很骄傲的是,我传递了快乐和信心给他,说着话就会哭的他,开始有笑容了,在电话里,我也可以渐渐听到他越来越多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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