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风雨如歌
世界上总有一些闲得蛋疼的人,热衷于探索各种未开发的禁地,探寻有意思的东西,他们有一个泛称:探险家。
布莱恩·吉布森就是这样一个人,衣食无忧,就有了精神追求,总想找点刺激,总觉得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2016年,他来到了莫桑比克。
这里是非洲东南部的一个国家,拥有漫长的海岸线,虽然狭长的国土并不适合深山探险,但在海上探险倒是很好的。
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在莫桑比克的近海捡到了浮标、漂流瓶、小黄鸭,以及不知道哪个水手失手丢弃的救生圈,都是些很寻常的东西。
然而,在2016年2月28日这天,他突然捡到了一块奇怪的、不同寻常的东西。这是一块灰色三角形残片,断口处像复合蜂巢,边缘有印刷体“No Step(禁止踩踏)”单词。
这是啥?他把照片发到了网上,然后很快有人指出,这是一块飞机的右侧水平稳定器面板!
考虑到捡到碎片的位置,这块碎片很可能是来自失踪的MH370,后来经官方调查,碎片被认定“几乎肯定来自MH370”,是迄今为止仅有的三块被证实的残片之一。
此时,距离马航MH370失踪,已经两年了。
布莱恩·吉布森觉得,只要他多跑几个地方,一定能找到MH370失踪的秘密。然而,一晃8年过去了,MH370的下落依然是个谜。
那么问题来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壹
2014年3月8日0时40分,MH370号航班从马来西亚吉隆坡国际机场起飞,MH是马来西亚航空的英文代码,370是航班编号,飞机型号为波音777-200ER。
机上共有239人,其中乘客227人,大部分为中国人,余下12人为机组成员。机长是53岁的扎哈里·艾哈迈德·沙阿,副机长为27岁的法里克·阿卜杜·哈米德。
MH370的起飞阶段很顺利,爬升阶段也没发现毛病,凌晨一点19分,也就是起飞39分钟后,副机长向地面的管制塔发送了信息:晚安,MH370!
至此,MH370一切正常。
但下一分钟,不正常的来了。
1点20分,飞机离开了马来西亚的管制范围,即将进入越南的空中管制范围,按照规定,需要向胡志明市的空中管制塔发送信息,内容通常是“早安,胡志明”之类的,并附带飞机的高度和航班编号。
然而,这个信息并没有发出,不仅没有发出信息,飞机上的应答器,似乎被人关掉了。接着,飞机向左180度转向,调头往西南方,也就是印度洋方向飞去。
在调头的几乎同一时间,机上的ACARS系统和前面的应答器一样,似乎也被关掉了。应答器的作用,相当于和地面的主动联络系统。
而ACARS系统的作用则偏向被动,它会每隔一定的时间往地面回传一次信号,以此让地面掌握飞机的位置、高度等数据,这里的地面指的是航空公司和波音公司,而回传信号的时间间隔,取决于航空公司的设定。
MH370的设定时间是每半小时一次。
没有收到例行信息的胡志明市管制中心,本应迅速与吉隆坡的管制中心联系,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磨蹭了20多分钟,才联系吉隆坡。
这是整个事件的第一个失误。
第二个失误来自马航,1点46分,胡志明市方面和马航的控制中心取得了联系:老兄,MH370似乎失联了,马航的控制中心找了一会儿后,说找到了,飞机在柬埔寨。
胡志明市方面不太相信。
而事实证明,确实不太靠谱。因为过了一个多小时后,马航告诉胡志明市方面,他们不清楚MH370的位置,前面说飞机在柬埔寨,是推测出来的。
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
又过了些时间,两家联系了泰国方面,泰国那边提供了军方的雷达数据图,显示MH370改变了路线,没有按原定计划向北飞往中国。
而是转向了南边,接着就消失了。
这时候,马航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于是发出了警告,等到早上7点半,马航召开了发布会,正式宣布MH370号航班失联。
针对MH370的搜索,开始了。
搜索的参与方除了中国、越南、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印尼、菲律宾这些周边国家,还包括美国、法国、澳大利亚以及波音公司、罗伊斯·罗尔斯公司和国际海事卫星组织。
搜索一开始的重点,被放在了泰国湾和周边区域,这里是飞机消失的地方,于是外界的推断普遍是,飞机大概率是坠毁在泰国湾了。
注意,当时还没有人发现MH370飞往印度洋一事。
在泰国湾和周边的搜索,我们称之为第一搜索阶段。
如果飞机真是坠毁在了泰国湾,相对没那么难找,因为泰国湾面积虽然不小(32万平方公里,约两个山西省),但最深处只有85米,平均水深58米。
是比较浅的。
在这一阶段,各方出动了数十艘舰艇,把整片水域连同周边的水域,给搜了个遍,然而整整一周时间,搜索行动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周边国家的媒体不断有类似的报道,内容是某地村民/渔民声称看见了飞机坠毁,或者在空中起火,不过很快,这些所谓的目击报告统统被证实不靠谱。
后来的资料表明,马来西亚的高层在3月8日早上十一点左右,就通过军方的雷达数据,大致得知了MH370并不在泰国湾的事实,而是飞往了更西边或者更南边。
可马来西亚政府没有将这一点告知各方,导致大家在泰国湾做了一周的无用功。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情,只能等待时间的答案了。
除了雷达数据不真实通报,别的方面,马来西亚提供的资料也有问题,比如最基础的,MH370的乘客名单,上飞机前都要登记姓名,人员也不多,这你总不能统计错吧?
但马航先后公布了四个版本,名单里总有几个人和前一个版本是不同的,也是让人无语。
只不过,谁也不是傻子。
在泰国湾半天没发现后,中国外交部回过神来,公开批评目前的资料不准确,而越南更直接一点,说马来西亚没有提供足够的资料。
两家的意思很直白,纳吉布(时任马来西亚总理)在藏着掖着。说回搜索行动,不在泰国湾,也不在周边,那会在哪里呢?
这么大一架飞机、这么多乘客,莫非人间蒸发了不成?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
贰
在关掉了应答器和ACARS后,如何给MH370进行定位,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针对这一点,国际海事卫星组织提出,可以利用“ping”信号进行分析,所谓“ping”信号,是一种飞机被动接收的、来自地面的信号。
当飞机长时间不和地面联系的时候,地面基地就会自动向飞机发送一种微弱的电磁信号,试图主动与飞机联系,这就是“ping”信号。
信号会先发给飞机,但不会立刻弹回地面,因为前面说了,信号比较弱嘛,所以需要上传到卫星,由卫星进行信号增强后,再弹回地面。
也由于信号微弱,过去很少有人拿它来进行定位分析,因为怕不准确,可这次没办法,毕竟其他手段都不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国际海事卫星组织在分析了“ping”后,有了重大发现,MH370曾先后七次向卫星上传了“ping”,最后一次是在3月8日早上8点19分。
而飞机是凌晨0点40分起飞的,也就是说,飞机在失联七个多小时后,竟然还在天上飞。
在得到马航提供的飞行速度等数据后,国际海事卫星组织进行了深入分析,确定了MH370大致在两个弧形范围内,分别是南北两个弧形。
北弧形的范围从泰国起,一直到中亚的哈萨克斯坦;而南弧形范围则从印尼起,到印度洋的中心区。
说实话,这范围也太大了,但人们很快就排除了北弧形,飞机极大概率在南弧形一带。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因为北弧形区域内国家密集,各种雷达众多,如果MH370曾经来过,不可能不被发现,全都没有发现,说明飞机真的没来过。
那就只剩下南弧形了,折腾了这么久,失联的MH370的大致范围确定了,它大概率飞向了广袤的印度洋。
然而,就算是南弧形,范围也未免太大了,要在这里找到一架飞机,和大海捞针没区别。当然,不可能因为困难就不去找了。
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去。
3月31日,马来西亚政府终于同意,由澳洲领导一个联盟,在印度洋中南部、澳洲西部的广大海域进行搜索,为啥要强调“终于”呢?
因为国际海事卫星组织的发现,是在3月中旬,这中间一开始需要马航配合,提供飞行速度等数据,但马航拖了好几天才给,相当不情愿。
接着是MH370极有可能飞往印度洋这个细节被发现后,马来政府不停地否认,总之觉得不太可能。
到了3月31日,飞机上的乘客是肯定活不了了,唯一的希望是找到黑匣子。但黑匣子的电量一般只能维持一个月,而此时距离飞机失事,已经过去了23天。
也就是说,还剩七天。
如此大的范围,还是茫茫海洋,许多区域甚至是深海,却只有区区七天时间,其难度可想而知。
印度洋搜索的第一阶段,重点针对澳洲西部偏北的海域。
各国前几天派遣的舰艇不太多,不过从4月3日开始,陆续增派了许多舰艇,光是中国就增派了6艘。4月5日,中国的海巡01号舰艇,在南纬25度、东经101度附近,探测到一个脉冲信号。
不排除是MH370的黑匣子,很是令人振奋。
这片海区还是不小的,而且深度达到4500米,光靠中国的船只是不够的。
但就在这时,澳洲做出了奇怪的举动,他们宣称在更南边的位置,有一些白色飘浮物体,可能是飞机的碎片,应该去那边看看,此举还真就带偏了不少国家。
这个举动之所以奇怪,就在于飘浮物体和脉冲信号的价值,是不一样的,此时距离黑匣子的电量耗尽,最多也就剩两三天,等没电就没法找了。
而那些个海上漂浮物,其实并不新鲜,说难听点,漂浮物到处都是。
理论上,应该优先向南纬25度、东经101度这片海区进行重点搜索。可偏偏澳洲的举动,让英美等多国把多艘船只派去了更南边的位置。
其实,澳洲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其心态。
由于所处的位置比较孤立,周边就新西兰一个白人国家,澳洲有很强烈的危机感,总觉得自己要被非白人吃掉,对非白人相当敌视。
再加上澳洲周边没什么强国,长期以来它欺负邻居惯了,便觉得自己是这片区域的老大,是“南太平洋及南印度洋地区”的总督。
对于这场搜救行动,澳洲一直试图拥有主导权,绝不允许被中国抢了风头。
于是诡异的事情一出接着一出,你说北边有发现,它就偏要去南边。故意带偏方向后,又在4月8日,也就是黑匣子没电那天,宣布探测到了两个所谓的脉冲信号。
后面又探测到了两个,合计四个。
事后被证明,一点都不可靠,这些所谓的信号要么是另一艘船发出的,要么是某种海洋生物,有些干脆无法解释。英美不是不知道澳洲的那点小九九,但本着盎撒一家人的原则,全力配合。
搜索持续到4月28日,也就是黑匣子没电20天,大家都明白没啥希望了,于是澳洲总理阿博特宣布,放弃继续搜寻黑匣子信号。
大规模的搜索行动到这里事实上就结束了,虽然后续各方又搜索了一段时间,但也没什么新发现。
后续那么多年,真正的发现也就三次碎片,第一次是2015年在留尼旺岛,第二次是在马达加斯加,第三次是文章开头提到的莫桑比克。
第一次发现的碎片,包括一块飞机的副襟翼和一个疑似舷窗的碎片。
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在2015年8月6日,公开宣布这块碎片就是来自MH370,只不过,有许多人表示怀疑,副襟翼上没有过硬的信息证明其就是来自MH370。
万一是别的飞机掉的呢?
剩下的碎片都差不多,严格来说,即使是在莫桑比克捡到的那块碎片,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是MH370的。
之所以说MH370是世界民航史上最大的谜团,就在于它的确定性信息实在太少了,具体飞哪里了不知道,别说坠机的具体地点,哪怕是大的方位,也不太确定。
印度洋这个方向,还是推测出来的,有那么一点概率猜错。并且飞行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黑匣子在哪里不知道,连确定性的碎片也没有。
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击者,到目前为止,所有声称目击到MH370的报告,要么被证伪,属于夸大其词,要么难以确定真实性。
总之,MH370主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确定,全是谜团。
当迷雾太多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就会出现,其中最大的阴谋论指向了机长,也就是53岁的扎哈里·艾哈迈德·沙阿,一些人认为,是他导演了整件事。
叁
在事情发生后,许多关于扎哈里的说法,盛行于市面上,主要是两种,一种是说他和妻子感情破裂,不想活了,于是带着整架飞机的人陪葬;
另一种是,他是安瓦尔的狂热粉丝(马来西亚一名政治人物),极其狂热的那种。
就在MH370起飞那天,安瓦尔被马来西亚法庭判了五年,罪名是鸡奸,于是扎哈里决定为偶像出头,整个大活给纳吉布当局一点颜色瞧瞧。
两种说法里,第一种说法的依据不足,主要是缺乏更多的细节和证据;
传播较广的是第二种说法,而且有一些依据,比如马来西亚警方在调查扎哈里的家时,发现了一个飞行模拟装置,装置里有模拟飞往印度洋的飞行航道。
按照马来西亚警方的说法,扎哈里删掉了这些痕迹,是他们在调查后给恢复了。看起来扎哈里蓄谋已久,不过对于这个说法,我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为啥?
因为调查中做手脚的可能性,不能排除。我们要知道,安瓦尔和纳吉布是死对头,而MH370整件事,纳吉布虽不一定有直接责任,但间接责任是跑不掉的。
比如马航在事发后,提供的人员名单等各种信息极其混乱,你马来西亚政府在干啥?
但如果整件事都是扎哈里的阴谋,那就简单多了,责任全在扎哈里不说,还由于扎哈里是安瓦尔的狂热粉丝,顺带踩安瓦尔一脚。
纳吉布在政治生涯中劣迹斑斑,最牛逼的一次,是他被人发现银行账户里无缘无故多了七亿美元,他的解释是,中东富豪为了资助巴勒斯坦,反对以色列,才向他捐的款。
啥?要资助巴勒斯坦却不捐给哈马斯,不捐给法塔赫,捐给几千公里外的纳吉布?
这说法属于侮辱智商。考虑到这样的前科,并不能排除他在调查过程中做手脚的可能,确实有一些人怀疑警方的报告是伪造的。
如果不是机长,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恐怖袭击呢?
支撑这种说法的依据,是飞机上有两个伊朗人,按照西方的设定,伊朗人就是恐怖分子,所以恐怖袭击的可能性很高,CNN等媒体尤其热衷。
只不过,如果是恐怖袭击,应该有组织宣称负责,互相抢流量才对,但事实却是,并无恐怖组织宣称对事件负责,这么大的流量不抢,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那两个伊朗人,事后调查证实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只是普通的偷渡客罢了,他们偷了两本欧洲人的护照,试图先抵达中国,再转去欧洲。
还有人怀疑是美国搞的鬼。
理由是在印度洋中部,有美军的大型基地——迪戈加西亚岛,至于美帝为啥要搞事情,是因为飞机上的乘客有不少是飞思卡尔(美国半导体企业)的研发人员。
他们刚刚完成了一项关键技术研发,还在2014年3月中旬,也就是MH370出事几天后申请了专利,飞思卡尔不想让这些中国人员分享专利,于是动用美国政府力量干掉了他们。
具体来说,先远程操纵飞机飞到印度洋上空,然后出动一些特殊的装备,将其“俘获”。
这个说法过于玄学了,虽然美国没啥底线,从来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但技术上能不能实现是值得怀疑的。
再说了,飞思卡尔的专利,也不存在分享的问题,因为员工研发的专利归属于企业,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不存在员工分享专利的可能性。
我在翻阅资料的时候,深感整件事被太多阴谋论或者不靠谱的说法笼罩着。
有必要拨开迷雾,MH370最大的疑点,有三个。
一是马航本身,提供的各种资料极其混乱,还多次出错,除了前面说的人员名单,货运清单也有疑点。按照马航公布的货运清单,机上有4.5吨的山竹。
马来西亚警方2015年的报告显示,4.5吨山竹里有2.5吨来自柔佛州的麻坡,但奇怪的是,一年前警方的报告却说,这些山竹不是来自麻坡。
麻坡本身不是山竹的大规模产地,所以如此多的山竹来自这里,是值得怀疑的。并且,向中国出口山竹需要相关的检疫书,而公布的货运清单文件里却没有检疫书。
深度跟进调查的人员普遍相信,这里面肯定存在一些猫腻,轻则涉及某些货物的走私,只是用山竹来掩盖,重则有大的文章。
第二个大疑点,是马来西亚政府。
前面说了,马来西亚政府早在3月8日早上,就通过军方的雷达得知了MH370不在泰国湾的可能性,然而拖了一周也没告知各方。
里面有没有文章呢?我觉得是有的,只是具体有啥,外人无法确定。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MH370只要向西南方向飞行,就一定会穿过西马上空,马国军方在这里不止有一部雷达,总不至于一点迹象探测不到。
他们也承认探测到了,既然探测到了,那就应该公开原始的雷达数据图象,可马国军方从未这样做,小范围公布的数据全是很模糊的。
比马赛克还要马赛克,事实上啥也看不到。
第三个大疑点,是波音和罗罗的沉默。他们一个是飞机制造商,一个是发动机制造商,在调查的过程中,尤其是飞机的数据和追踪里,理应扮演关键角色。
但在整个事情里,两家公司都出奇地沉默,基本没怎么发言表态,像不爱说话的宅男。
这是绝对的反常现象。
如果能解开这三大疑点,说不定事情就有了眉目,起码基本轮廓有了,用不着左猜右测了。只不过,这些大疑点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就和MH370永远找不到一样。
而在大的疑点之外,其实还有更多的小疑点,多得数不清。
目前,即使把所有已知的信息汇总起来,也不过是“MH370事件”的冰山一角罢了,谁也不清楚,在巨大的冰山下,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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