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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敢承认自己阳过了”“唯一后遗症是变胖了”…多名新冠康复者自述

奥密克戎变异株致病性到底多高?

普通人感染症状多严重?

应该如何治疗?

康复后会留下后遗症吗?

还存在歧视康复者的情况吗?

……

记者就此采访了全国各地多位
新冠康复者


“我终于敢承认自己阳过了”


“小阳人终于不用再避讳什么了。”12月5日凌晨,Vivi在朋友圈发出感慨。

Vivi在成都市中心一家奢侈品店工作,平时店里人流量大,尽管她很早就开始“两点一线”,但两个月前仍然“中招”了。起初的症状像感冒,又像宿醉,发热、咳嗽、喉咙发干发痒,有时会觉得喉咙像卡了东西一样发紧,伴随着晕眩和头疼。Vivi只想躺在床上,直到越躺越累,才强迫自己起来走走。


以前被要求居家隔离时,Vivi还会在朋友圈调侃自己“跑进决赛圈”,但真正上了“领奖台”,她却不敢出声了,她害怕被人贴标签、甚至被人特殊对待,“我的工作需要跟不同的顾客打交道,害怕公司觉得影响不好,病好了但是工作没了。”回来复工后她也一度刻意淡化自己曾经感染的经历。


确诊后,Vivi被转运到了方舱。那个方舱人不多,一日三餐准时送到,休息和活动空间相对足够,卫生间也比较干净。Vivi一开始情绪很低落,但她发现,在方舱里,每个人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忙一点。有人看书、有人打太极拳、有人唱歌跳舞,“只要个人的行为和生活还如常,就觉得情况还可控吧”。于是她也调整好了自己。


核酸转阴后,Vivi顺利回到了工作岗位,主管和同事还准备了一束鲜花庆祝她康复。出院后,Vivi在朋友圈发新款的频率明显增加,还给自己的客人建了一个群,不定时分享新款或促销信息。“身体康复了,一切都要回归正常,现在多做一点,才能抵抗未来的不确定。”Vivi说道。


唯一的“后遗症”是隔离期间变胖了


在上海读书的小徐,今年4月初就确诊了新冠。他在方舱待了半个月,一开始住的是单人间,症状轻一点后就去了四人间,再后来转到十人间,是那种上下床的宿舍环境。



小徐说,“感觉大家有一个误区,好像方舱里会有人专门给我们治疗。但其实没有,我们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一个大白,负责跟我们对接,我后面才知道他也是一个志愿者。”


在方舱的半个月,小徐每天作息特别规律。每天七点起床,饭菜准点送来,饭后会有人来测体温、做核酸。因为送的药只有连花清瘟,他当奶茶一样喝,“下午累了来一杯连花清瘟,哈哈”。


小徐最开始的症状就是发烧,接着喉咙不舒服、咳嗽。晚上咳得有些难以入眠,他就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可以止咳的药,第二天收到了止咳糖浆。



康复回到老家后,小徐的爸妈特别紧张,“好像得了这个病,我人生一辈子就改变了,留下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但小徐以亲身经历说,自己感受确实跟流感差不太多,之后也没有受过什么学习、工作上的歧视


大家老问小徐“后遗症”的事,问得他对这个词都有些反感。除了咳嗽持续了一个多月,确诊经历留给他的唯一影响就是变胖了——隔离期间一直吃吃喝喝没运动。后来他就开始健身减肥,身体变得比确诊前还健康。“只是一段生病的经历,没有太多特别的。”


医药记者大意“翻船了”


许铮是康复者中比较特别的一位。2020年初,作为医药记者的许铮被派到武汉,当时他用护目镜、手套、头套、N95口罩等装备从头防护到脚,还去ICU采访了重症患者。过去3年,许铮更是作了无数篇有关新冠的报道,他觉得自己对新冠很熟悉,甚至忽略了它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我翻船了。”11月下旬,许铮表示。同栋楼出现阳性病例后,他自测抗原时发现也有了“两道杠”(阳性),他猜测“可能是因为乘电梯时没戴口罩”。



感染后,他第一天是从低烧开始,37.5℃左右,后来的几天都是38℃,发烧一共持续了三天半,然后是喉咙发炎,眼睛不适


如果早三天感染,许铮就需要去方舱。但随着防疫政策的进一步优化,许铮得以居家隔离。他家门上先是贴了门磁,但可以自己点外卖和生鲜蔬菜,尽可能保留了生活原本的样子。社区发了抗原、中药和医疗废物垃圾袋,要求许铮每天上报抗原检测结果,除此外也没有更多的干预。许铮依靠自己工作中得到的知识,购买了相关药物,“有感冒症状我就吃感康,发烧时吃了泰诺林,咳嗽喝右美沙芬糖浆。”


症状持续7天左右后,许铮的核酸检测结果转阴。一些暂时的后遗症说明了新冠曾经来过,比如体力减退、味觉嗅觉还没完全恢复、体重轻了四斤。跟许铮同住的女友在他阳性三天后,也转为阳性,但由于平时有健身习惯,所以症状更轻微。


回过头来看这次“中招”,许铮感慨,因为知道奥密克戎变异株危害降低,而且因为之前大家严格防护,身边几乎没人得这个病,防护上是大意了


感染新冠后,他们居家自愈了


实际上,今年以来,不少地区已经尝试让部分奥密克戎感染者居家隔离。除了北京,重庆、广州、新疆、西藏等疫情大规模爆发的地区也存在感染者居家隔离的案例。


王晓莉:一家三口被感染

“这个好了,那个又阳了”


60岁的父亲最先出现症状,随后母亲也开始咳嗽。26岁的王晓莉是家中症状最明显的人,她发了三天的低烧,喉咙发炎、四肢酸痛的症状持续了五六天。但总体来说,康复的过程比他们想象的顺利许多:“症状就和感冒一模一样,好起来还要快一些,差不多一星期就都好全了。”


“家里的环境比较熟悉、干净,所以我心态上很放松,可以自己一个人待在卧室,没有别人会在旁边影响我的睡眠。”王晓莉感染后,可以独自在房间看书或休息,饭菜由父母放在门口,安静舒适的条件大大缓解了身体上的不适。


不过,与家人同住的患者很难避免互相传染的情况。比如王晓莉一家分开三个房间隔离,互相不碰面,作为医生的母亲还会定时进行消杀。不过,三人还是依次感染了,“这个好了,那个又阳了”。


娜娜:一家多人被感染

“基本在10天内都恢复了健康”


新疆伊犁的居家自愈者娜娜和家人的年龄跨度不小,“最小的侄子才2岁半,最大的姥姥姥爷56岁”,症状主要表现为咽喉肿痛、四肢酸痛、发烧流涕,娜娜则出现了嗅觉和味觉短暂失灵的情况,但基本在10天内都恢复了健康。



杜悦:一家多人被感染

“生病的话,肯定希望身边有个人”


正是由于症状较轻,多数受访者认为,仅从患者自身的角度出发,居家隔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生病的话,肯定希望身边有个人。”同在新疆伊犁的杜悦表示,父亲没有症状,负责给家人做饭,母亲是药剂师,家中药物准备充足,这让她觉得“还挺温暖的”。


而杜悦也坦言,在度过了最初有症状的几天后,她和妹妹虽然暂时没转阴,但已经走出房间和爸爸一起吃饭聊天,除去用餐时使用独立碗筷外,并没有做出更多的隔离措施。


李莉:独自一人在家度过艰难9天

“身体和心理压力都特别大”


不过,居家自愈未必是一个适合所有人的选择。33岁的感染者李莉回想当时的情形,“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真的太难受了。”她3月底刚来到上海,封控一周多后“中招”,初来乍到,出租屋里什么都缺,“锅碗都是邻居送来的”。


附近方舱没有空位,她独自一人在家度过了艰难的9天,“对病毒什么都不知道,非常恐惧。加上我的症状比较重,一直在咳嗽,我怀疑自己肺部有问题,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身体和心理压力都特别大。”最严重的时候,她出现了胸闷、心口痛等一系列躯体化症状。


是否到了大范围推广居家自愈的阶段?

什么样的感染者适合居家隔离?


今年以来,全国多地新冠病例增长迅速,方舱床位吃紧,在紧急条件下建设的各地方舱条件参差不齐,一些糟糕的方舱体验甚至让人产生抗拒心理。不过,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教授魏晟看来,方舱的功能不应当是单一的隔离功能,方舱设置的目的是成为家庭和医院之间的缓冲带,“建设方舱的目的是解决一些轻症患者的医疗需求,把医院的资源留给最需要的人,减少大量轻症患者就医造成的医疗挤兑,保证重症患者一旦需要能及时得到救助。”


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彭志勇看来,如果无症状感染者可以居家隔离,或许能够大大减轻医疗系统的负担:“奥密克戎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进入肺部,90%以上的感染者都是无症状的,将他们全部投入方舱医院,多数情况下也只是‘等着转阴’,无疑会造成资源浪费。”


那么,我们是否到了大范围推广居家自愈的阶段呢?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管理科主任杨帆认为,患者居家隔离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如何保证患者得到必要的照顾避免家人相互传染;二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目前是乙类传染病按照甲类管理,对隔离有严格硬件要求。如果要居家隔离,最基础的要求是要有独立的房间和卫生间,患者也应当避免和他人直接接触,但这未必能轻松实现。


因此,如果真的尝试居家自愈,这样一类人群或许更为适合——“没什么基础病,年龄不是特别大,自我评估没有特别不适,尤其是没有心慌气促等症状,病程也较短,那么可能可以在家自愈。”杨帆补充道,“从概率上来说,绝大多数人是安全的。如果有严重不适还是要及时就医。”


但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首先,要帮助人们做好居家隔离,通过加强对居民的健康教育,科普护理、防护和消毒知识,帮助患者了解自己的病情,准确判断病程,做好自身健康管理。


再者,要提前预防可能出现的医疗挤兑问题。其中,分级诊疗的推行至关重要。截至12月5日23时,据国家和省卫健委发布的疫情实时大数据显示,当前国内本土无症状感染者382512例,而现有重症患者仅有106例,比例仅占0.02%。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重症科主任彭志勇认为,按照这个数据推算,“如果我们能做到只让重症患者进入ICU病房,那么床位是可以承担的。”


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重症科主任彭志勇还提到,患者也要尽量减少自己的恐惧心理,“如果一窝蜂地全涌入重症医院,那肯定是不行的。”他用了轻松点的说法,“该吃吃,该睡睡,提高抵抗力和免疫力,总会踏实点。”



本文采访对象,除专家外均为化名

话匣子综合自上观新闻、每日经济新闻、潇湘晨报等

编辑:玫瑰砂

责任编辑:陈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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