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密码3:瘟疫传》作者:尹烨
在上一节我们说到,SARS是21世纪第一场全球性流行病,源自中华菊头蝠,这是由于人类打破了人和野生动物的生存界限而遭到的反噬。
那么,在这一节中,我们来看看,人类历史上最致命的病毒之一——埃博拉。
埃博拉致死率极高
1967年8月,德国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病例,患者最初表现出高烧、全身疼痛的症状,类似流感。几天后,患者开始呕吐、腹泻,眼球变红,脸上身上出现斑点,血检显示肝脏受损
随着病程的进展,患者看起来渐显木讷,有的性情大变。一些患者进医院后再也没能出来,他们出现了出血的症状,不仅五官出血,内脏也大量出血,连打针的针孔也在往外冒血——患者似乎丧失了凝血能力,甚至因为内脏出血及无法凝血而出现中风、肠坏死、脑梗阻等病症,最后不治身亡。
经调查发现,这些患者大多数在马尔堡贝林工厂工作,还有几位在研究所工作,他们都接触过一种从非洲运抵德国的非洲绿猴。经过几个月的研究,科学家在患者血液中,发现了一种特别的病毒,细细长长、弯弯曲曲,根据它的发现地,研究者们将它命名为马尔堡病毒。
马尔堡病毒是人类发现的第一种丝状病毒,来源于非洲绿猴。当时,被出口到欧洲的非洲绿猴,有的身上携带病菌,并且,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病猴之间进行了多轮病毒交换,就演化出了这种能够传染人的病毒。
由于马尔堡病毒致死率不高,当时人们并未对其多加注意。但几年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让丝状病毒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1976年6月,非洲的苏丹暴发了一场瘟疫,患者表现为高烧、腹泻,有的人还出现了吐血、便血等症状。常规的治疗方式起不到丝毫作用,连医护人员也被传染,其致死率达到了53%。
同年八月底,非洲中部的扎伊尔也开始暴发瘟疫,患者皮肤上会出现红斑和水疱,整个人失去意识,犹如丧尸一般。在弥留之际,患者还会出现类似癫痫的症状:身体颤抖不已,体液飞溅,仿佛是病原体知道了自己的宿主已经大限将至,为寻找新的宿主,在做最后的挣扎。
扎伊尔的这次疫情,致死率高达88%。疫情攻击了扎伊尔北部的埃博拉河沿岸的55个村庄,因此,人们将这一传染性疾病命名为“埃博拉出血热”,而引起这种疾病的病毒,则被称为埃博拉病毒。
研究者起初以为,导致苏丹和扎伊尔疫情的病原体是同一种,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因此,他们分别将其命名为苏丹埃博拉病毒和扎伊尔埃博拉病毒。
在那之后,研究者还陆续发现了埃博拉病毒的其他亚型,包括雷斯顿埃博拉病毒、科特迪瓦埃博拉病毒,等等,每种病毒的来源不同,导致的症状也有所差异。
马尔堡病毒和埃博拉病毒同属于“丝状病毒科”,前者致死率为25%,后者目前有五个亚型,是世界上最高级别的病毒之一,治疗难度较大,致死率在50%~90%之间。
极高的致死率,使得埃博拉病毒往往在一个地区流行一段时间后,因为杀死了太多宿主没法继续传播而销声匿迹。
埃博拉病毒的传染性强,主要通过接触传播,包括接触患者的血液、其他体液、血液或体液污染过的物品等,此外,医源性传播、性传播也是该病毒的传播途径。研究显示,病毒在康复的患者眼睛中还能存活数月之久。
这种病毒会吞噬人的身体,供病毒自我复制,通常在宿主还活着时,这一切已经发生。研究者在解剖死者时发现,虽然死者的肉体才刚刚宣告死亡,但是他的肝、肾、肠道等组织却看起来像陈放了几天的尸体的组织,而且黏液中布满了还活跃着的埃博拉病毒,一滴血里可能就有10亿个病毒。
因此,我们不得不说,在埃博拉病毒面前,生命显得十分渺小与脆弱。
人类主动“拥抱死神”
到目前为止,每种埃博拉病毒的确切来源尚不明确,但研究者认为,埃博拉病毒大概率起源于非洲,之所从丛林跳跃到人的身上,与人类持续打扰野生动物栖息地,和黑猩猩、大猩猩等丛林动物密切接触有关。
非洲许多地方的人,至今依旧保持着以打猎为生的传统。在农贸市场上,常会看到许多野生动物,它们有的被关在笼子里,有的被摆在案板上。买家徒手挑拣,用草绳串着拎回家,它们便成为一家人补充蛋白质的大餐。
即使是那些不会打猎的幼童,也常在蝙蝠出没的树洞、岩洞中探险,看是否能给自己找到一些零食。与野生动物的过密接触,埋下了疾病的隐患。
此外,由于人类活动的影响,森林面积正在减少,非洲的原始森林也不例外。原本野生动物与人的居住区是泾渭分明的,但为了生存,伐木、采矿工人带着工具进入原本鲜有人烟的森林,挤占了动物的生存空间,让人类与野生动物有了更多的交集。
工人们携家带口地生活在森林边缘,那些无家可归的动物与人类近在咫尺,原本藏匿在动物体内的病原体也趁机进入人体,传染病的火星也可能就此点燃。
杜绝埃博拉病毒难度很大
目前,科学家已经开发了一些有效的药物,能够抑制病毒的复制,帮助人体免疫系统实现反击。疫苗也有所进展,自2014年美国推出第一款埃博拉疫苗,其他国家也陆续推出了相应的疫苗,能够有效地帮助人们避免埃博拉病毒的感染,埃博拉病毒逐渐变得可防可控。
但至今,非洲仍不时爆发埃博拉疫情,而抗疫的难题则在于落后的社会文化观念和医疗条件。
比如,首先,许多非洲人民以打猎为生,与野生动物的密切接触,经常造成病毒感染。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当地人对巫医的信任程度往往高过现代医院。生病之后,他们不相信现代医学的救治,拒绝隔离措施,宁可跋山涉水去寻找隐居在森林里的巫医,也不愿意被接到医院接受治疗。
他们甚至认为,前来援助的国际医疗团队带来了疾病,打砸医院的暴力行为时有发生,医护人员的安全也受到威胁。
原本被患者寄予生的希望的巫医,却就此成为传播病原的媒介。
其次,非洲一些部落的信仰,让他们极为重视死亡,告别仪式非常隆重。
有些人会仔细为死者清洗尸体,轮番亲吻死者面部。还有的地区,亲友会集体为死者擦洗身体、更换衣物,这些接触了死者血液、其他体液的人,会在同一个水盆里洗手,这都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然而,在宿主死后,埃博拉病毒并不会立刻死亡,它会在尸体上存活7天,伺机等候下一个宿主的出现。那些在患者死后为他们送葬的人,触碰尸体的行为,会让他们成为新的宿主。
而当地人有坚持土葬的风俗,也让病毒有机会接触下一个宿主,也许是人,也许是其他哺乳动物。
埃博拉病毒的存在为人类敲响了警钟,警示人类重新审视与大自然的关系,提醒人类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对欠发达国家保持关注。
毕竟,在全球化愈演愈烈的今天,人类能到达的地方,病毒都能前往。在病毒面前,文化、宗教、信仰、社会、国别属性统统变得无足轻重,我们就只有一个生物学身份:与病毒宿主们同为哺乳动物的人类。
病毒的威胁,让我们看到,人类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人能置身事外。而关注环境、爱护自然,就是对人类自身健康最为负责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