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患者(作者: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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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和雅丽又吵架了,吵的天昏地暗,翻江倒海,最终电视被砸爆,松满脸的血。
松躺在医院里,满世界的白。
松反复回忆他和雅丽的曾经,那彩色的三月开着各种各样的花,蜂蝶成群。
那时他们美好的就如一首诗,头尾都是浪漫和激情。
但他们结婚不到两年,一切都变了,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
他们都累了,商量着离婚,但昨天切入主题没商量几句,就又吵起来了。
最终成了狼狈不堪的局面。
雅丽带着鸡汤和水果来到医院,推门走了进来。
松不说话。
雅丽刚想说话。
松开了口:“我们快点离婚吧,房子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
雅丽默然片刻,坚定地说:“目前我们不可能离婚。”
“为什么?”
“你脸部会留下伤痕,除了我,将不会再有人要你。”
松不说话了,有些绝望。
正如雅丽所言,松毁容了。他本来帅气的棱角分明的脸变得坑坑洼洼,像高低不平的山道。
松下定决心要离开雅丽。在一个夜晚,他坐上了开往西北的列车,离开了这个令他伤心的地方。
松去了很多地方,但他不能安静,像一头困兽找不到出口。
雅丽给他信息,说是怀孕了。
松冷笑了一声,不相信就这么巧合。
当松身上的积蓄用光之后,就去了一家酒吧当驻唱。幸好他有唱歌的功底和弹得一首好吉他,酒吧老板只听他弹唱一首歌,就决定录用他了。
松认识了同是驻唱的珊。珊在这酒吧里好多年了,据说是酒吧老板的女朋友,但酒吧老板有很多女朋友。
“你以前应当不丑的吧?”珊一边喝酒一边问松。
松自顾自喝酒,不说话。
珊打了他一下,说:“你这个木头,我问你话呢。”
“我现在很丑吗?”
“不丑,只是有点吓人。”
“那吓到你了,你还不快点走?”
“看习惯了,不怕了。”
珊喝了一口酒,又说:“不过你戴上帽子和墨镜,在台上唱歌还是又酷又帅的。”
松没再说话。
但当晚他们搀扶着回到了珊的房间。
他们就这样公开地交往了。松不问珊的过去,就像珊也不问松的过去一样。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雅丽信息里让松快点回去,她快要生了。
此时的松不想看到雅丽,一个字都没有回她。
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还是扰乱了松近乎于平静的生活。酒吧老板查出了艾滋病,接着珊也查出了艾滋病。
松瘫倒在地,陷进了深深的绝望里。
松离开了酒吧,坐在山道边,一个人喝酒。
雅丽又发来信息,说是孩子已经生了,是个男孩,样子很像他。
接着松看到了孩子的相片。那个眉眼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让他瞬间落了泪。
松在山道上狂奔,他想回到过去,但是他已经回不去了。
松本是有洁癖的人,但他成了最脏的人。
松开始给雅丽发信息,让她忘记他,带着孩子好好生活,他已经回不去了,不可能再回去了。
雅丽发了很多哭泣的表情,说是以前都是自己不好,让松原谅她。
松失声痛哭。
松最终拨打了雅丽的电话。
自从松离开雅丽后,就没接听过雅丽的电话。
“你快点回来吧,孩子不能没有爸爸。”雅丽的声音有些颤抖。
松听到雅丽的声音,忽然有些幸福。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如一首深情的老歌,让他顿时泪流满面。
“松,你说话啊。”雅丽有些担心。
松还是啜泣着说:“我得了艾滋病,已经回不去了。”
雅丽在电话里“啊”了一声,但很快就镇静下来,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和孩子一起去接你,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好不起来了。”
“不会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都可以治疗的。”
松仰天长笑。
他多想能回去,多想再看看她曾经厌恶的人,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也多想抱抱他的孩子,他唯一的孩子。
松挂了电话,给雅丽发了一段话:就让孩子记住我原来的样子吧,那时的我很干净,也很帅。
松把一瓶酒喝完,就跳进了悬崖。
一切都如此安静,只有风在不停地吹。
松的孩子叫树。雅丽觉得他们两个是相连的,是不可分割的。
树看着松的照片说:“爸爸好帅!”
“是的,他一直都很帅!”
雅丽涕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