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病毒和与它类似的马尔堡病毒属于目前最具有危险性的病毒。它们都属于丝状病毒,因为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这两种病毒都显示为类似长索状的结构。被埃博拉病毒或者马尔堡病毒感染后,病人往往会产生无法控制的出血热,最终导致死亡。死亡率因不同毒株而异。从25%到90%不等。就死亡率最高的扎伊尔型埃博拉病毒而言,目前已经有一种有效的疫苗可以预防被它感染。然而,由于非洲当地的政治原因,疫苗的推广非常困难,很多村民在当地军阀的鼓励下抵制注射疫苗。因此,即使有疫苗存在也没有杜绝病毒在当地的流行。
在《血疫:埃博拉的故事》(英文名叫《The Hot Zone》)这本书里面专门讨论了1989年美国首都华盛顿附近雷斯顿地区的一家进口供科学研究用灵长类动物的公司的猴舍里面爆发埃博拉病毒的故事。书中提到的雷斯顿地区的埃博拉病毒是一种特殊的毒株。根据其最初发现地点,被称为雷斯顿型埃博拉。虽然它实际上比较类似扎伊尔型埃博拉,但是雷斯顿型埃博拉对人的作用刚好相反。它可以感染人类但是可以轻易的被人类的免疫系统清除,因此不会使人得病。反之,它对食蟹猴(即雷斯顿的那家公司进口的猴子)致病力很高,一旦被感染致死率可以达到90%。
《血疫:埃博拉的故事》的主人公是几位美国陆军实验室的科学家。本书中特别着墨描述了他们如何战战兢兢的在P4实验室里面分析埃博拉样品,或者在雷斯顿当地处理被感染的猴子的过程。这部分描写是本书的精华部分。虽然这些工作人员都穿着防护服,但是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死亡实际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而且并不完全可靠的防护。我觉得这个可以作为对人类社会的隐喻。事实上,人类社会离开致命的传染病的爆发也就是一步之遥。社会的医疗体系和防疫体系就是社会的防护服。它们是隔离我们和死神的唯一防线。大部分时候,这条防线是成功的,但是偶尔也会失败。代价则是数以万计的生命。
本书出版的时候,埃博拉和马尔堡出血热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流行性疾病。通常,往往是某一个非洲村庄出现了感染,源头很可能是一只死去的灵长类动物或者一只蝙蝠。疾病传染了数十人到数百人。导致他们中大部分人死亡。然后疾病突然消失了,转身返回了深不可测的热带丛林。但是,本书出版后的2014年,埃博拉病毒突然在非洲爆发,感染了数万人,并且导致其中约一半人死亡。之后2019到2020年,埃博拉又再次大规模爆发,感染了数千人,即使当时已经有疫苗了。到底是什么因素使埃博拉的感染范围突破了一个村庄而进入了更大的地域范围?没有人有答案。
同样在2020年,全球又爆发了大规模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此病毒从DNA序列上讲接近2003年的SARS,很可能都是从某个蝙蝠病毒进化过来的。然而,2003年SARS只感染了几千人,死亡了约数百人。而现在的新型冠状病毒却感染力数百万人并且至少导致了数万人死亡,而且数目还在增加。又是什么因素赋予新型冠状病毒这样成功的感染能力呢?也同样没人知道。
所以,人类与致命的病原体之间始终是在跳着一种死亡的舞蹈。两者或近或远。大部分时候接触有限,但是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迎头碰上。有时候,病毒对人没有致病能力,比如雷斯顿埃博拉。这个听起来是一件好事,但是你也保不准它们的后代是不是可以进化出某种可以使人得病的形式。实际上,由于雷斯顿埃博拉在人间传播能力很强(似乎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因此如果它能够使人发病死亡,即使死亡率很低,那么也会导致一场后果不亚于当今新型冠状病毒流行的公共卫生灾难。又有时候,病毒虽然可以使人发生致命的感染但是往往感染范围有限,易于控制,比如最初阶段的扎伊尔埃博拉。然而,你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是哪种基因突变或者社会因素的改变,使病毒的传播范围可以提高几个数量级。
面对潜在的传染病,最要命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自负,是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疾病可以轻易控制。然而,你实际上确实是不知道。你不知道病毒会如何进化,你也不知道它们如何传播,你也不知道被感染的人的病情会如何发展。在新型传染病面前,未知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唯有谦虚,谨慎,同时积极的进行研究,特别是未雨绸缪的在流行爆发前进行研究,才能够减少人类在这些疾病前无谓的死亡。
参考文献
理查德.普雷斯顿 《血疫:埃博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