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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欢喜冤家宫廷甜爽文绝不给皇上戴环保帽 《假太监后宫记》


图片来源于网络

  叮咚——

  【抗原阳了这次我一点也不慌!】

  手机嗡嗡震动,今日推送广告弹了出来。

  早八点的地铁,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憋闷,刘觞身为上班族的一员,夹在罐头一般的人群中,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对于这种垃圾广告,刘觞一般都视而不见。

  叮咚——

  叮咚——

  叮咚——

  紧跟着又进来三条热点推送。

  【历史上三大假太监,其中一人睡遍后宫,最后还杀了皇帝!】

  【最牛假太监,仗着养父权倾朝野,没有净身就入宫】

  【色胆包天假太监,给皇帝戴绿帽子】

  今日热点推送:历史上三个假太监,其中一个睡了皇后!唐朝有个假太监叫刘觞,养父乃是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刘光,因为养父的关系,没有净身便被送进宫中,美姿仪,性巧媚,深得年轻皇帝的宠信。假太监刘觞不仅敛财无度,更在后宫混得如鱼得水,给年轻皇帝批发了一顶又一顶的环保帽,最后惧怕东窗事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暗杀了皇帝!

  刘觞?刘觞只是无聊扫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巧,营销号所说的假太监和自己同名同姓。这年头,营销号为了红,真是什么都敢写,尤其是擦边新闻,果断点X!

  ————

  宝历二年,腊月初八,大明宫,紫宸殿。

  一轮腥甜血月高挂在禁宫内朝的半空,又似一把集势的匕首,随时都会扎入大明宫的心脏。

  紫宸殿乃是大明宫中轴路上,第三座大型宫殿。顺着长安城最繁华的丹凤门街进入五道大门的丹凤门,跨越左右金吾仗戍卫的龙首渠御桥,复又纵穿外朝含元殿、中朝宣政殿,三道高大森密的宫墙之后,才算入阁,面阔十三间的紫宸殿众星捧月一般拔然耸立,沐浴于血色月华之下。

  “陛下,慢一些个,仔细脚下踏跺,万勿摔了。”

  暗淡稀薄的月光,倾洒在紫宸殿前的九阶垂带踏跺之上,内侍并着宫女拢共二十有余,团团簇拥搀扶着年仅十七的圣上从清思殿的毯场归来。

  转年便是圣上登基的第二个年头。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博通群书、宅心仁厚、礼遇羣臣,从做太子之时,便达通聪敏,加之年纪轻轻,俊逸儒雅,可谓文成武就,世间少有,实乃大唐之希望。

  只可惜年轻的天子不爱江山,也不爱美人,偏偏独爱打毯,也便是打马球。大明宫西内苑含光殿建了毯场,内朝紫宸门以北的清思殿也建了毯场,每每入夜,圣上不是招幸宫妃,而是唤上内侍宦官、神策军官打毯,尽兴之后畅饮一番,直到酒酣而归,回到紫宸殿寝宫燕歇。

  “圣上,当心、当心呐。”

  内侍并着宫女,扶着年轻的圣上李谌进入紫宸殿大门,穿过大庭、登上厅堂,最后进入内室,李谌高大的身躯踉踉跄跄,拽着龙榻的帷幔,险些将纱织的帷幔一把撕下来,歪歪斜斜的躺在龙榻上。

  李谌微微挥手:“都退下,令宣徽使来为朕更衣。”

  “是,陛下。”

  唐朝的宣徽使以宦官充任,统领禁宫三班内侍,掌管升迁、除籍、祭祀、朝奉等等,甚至各地进贡的名物,都在宣徽使的掌管之内,无论是油水还是权利,除了略逊当朝枢密使一筹,便是连宰相见了宣徽使,也要掂量掂量,客客气气儿的,不为旁的,只因着宣徽使一职素来选自皇上最贴心之人。

  李谌手下宣徽使,是他亲自挑选,与李谌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乃系枢密使刘光养子——刘觞。

  内侍宫女鱼贯而出,去请宣徽使来伏侍陛下,李谌酒酣,头脑钝疼,不知为何伴随着浑身乏力之感。他等了一会子,已然不耐烦,仍不见宣徽使刘觞前来,便扶着龙榻撑坐起,走出内室,穿过厅堂,堪堪来到紫宸殿第二道庭门,隐约听到砰砰杂响。

  紫宸殿的大庭之上,猩红绣文蹑席整齐排列,两旁是由尚舍局、尚药局配置的香药熏炉,冒着袅袅的药香,上手巨型黼扆,上绘龙纹大斧,屏立在彰显大唐皇家至高权威的龙椅之后,巍峨不可方物。

  一高壮男子,身穿神策军军官服饰,手中握着神策军配备的大刀,砰砰敲击着龙座后的屏风黼扆。

  李谌头疼蹙眉,用手揉着额心,沉声冷喝:“苏佐明?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

  神策军右军大将军苏佐明哈哈一笑:“没人叫我进来,然我想进来,便直接走进来了,有何不妥?”

  “苏佐明!”李谌注意到他手中的大刀,眼神锐利起来:“你想造反不成?宣徽使何在?”

  “宣徽使?宣徽使……不就在那儿么!”

  苏佐明大刀一招,李谌顺着明晃晃的刀尖看过去,两条人影慢条条的跨过紫宸殿的殿门,款款步入大庭。

  其中一人面若冠玉,身材高挑,姿仪艳美,一身宣徽使绣裳,白玉腰带紧束细腰,愣是显得不盈一握,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魅惑之色,正是李谌最信任之人——刘觞。

  宣徽使刘觞走进来,怀中还搂着一个浓妆粉黛的妙龄小妇,那小妇作宫妃打扮,亲昵的窝在刘觞怀中狎戏。

  一个位高权重的太监,一个即将被立为皇后的郭贵妃,二人在李谌面前又搂又抱,勾着小腰,捏着下巴。

  “你们?”李谌不敢置信:“郭贵妃,你是朕的宫妃,朕自问待你不薄,你竟与一个太监亲狎淫*秽!”

  “宫妃?”郭贵妃冷笑:“陛下,您还记得有小妇这个宫妃么?皇上只知道打毯,与一帮子臭男人混在一起,在小妇眼中,倒还不如个太监!”

  李谌本就头疼,被郭贵妃的话刺激得更是头疼欲裂,身形不稳,连忙撑住屏风黼扆,这才没有倒下去,他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只是醉酒绝不会是这般感觉。

  宣徽使刘觞幽幽一笑:“皇上,您好好儿的走罢,你李家的天下,我刘觞自会照顾着,你的宫妃,我也会照顾着,当然了……你的儿子,我也会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

  “刘、觞!”李谌睚眦尽裂,眼珠赤红,死死凝视着眼前被自己一手提拔的宣徽使刘觞。

  宦官刘觞摆了摆手:“大将军,还等什么?送圣上……上路罢!”

  嘭!

  紫宸殿灯火通明的烛灯忽然扑灭,四下漆黑不见五指,幽幽的血月月光从户牖与顶窗泄露而下,伴随着一声巨响,高大的屏风黼扆狠狠晃动了一下。

  呲——

  一股腥甜泼辣的血迹喷溅在黼扆之上,顺着象征着皇家威严的斧绘一滴一滴滑下……

  李谌修长、宽大、骨节分明,却染满血色的手掌突然从黑暗中抓出,一把抓住宦官刘觞的脚踝,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拼尽全力的乖戾狞笑。

  “刘觞,若有来世,朕起誓……必当拖你同下阿鼻地狱!”

  滴答——

  滴答……

  ————

  正月的风凛冽得紧,紫宸殿内室的户牖不知怎的倏然被吹开,冷风灌进内室,撕扯着龙榻的帷幔。

  榻上年轻的天子猛地惊醒,睁开赤红充血的双目,绣绸里衣柔软光泽,勾勒着年轻天子肌肉流畅的胸口,急促起伏。

  李谌怔怔的躺在榻上,伸出右手轻轻张合,昏暗的烛火下,天子的手背青筋暴怒,坚实的肌肉紧紧绷着,却没有一丝半点儿的血迹。

  “来人!”

  李谌翻身而起,冷声呼唤。

  “陛下,小臣在。”一个脸皮白皙,身形单薄略显柔弱的宦官内侍走到榻边,恭敬的跪立:“请陛下吩咐。”

  李谌瞟了他一眼:“鱼之舟?”

  “小臣在。”内侍又应了一声。

  李谌眯了眯眼目,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声音沙哑了不少:“刘觞何在?”

  “回陛下,”内侍鱼之舟仔细作答:“今日陛下含元殿登基,特赦了宣徽使一日假,今儿是小臣为陛下上夜。”

  登基?

  李谌不着痕迹的冥想,朕……这是回来了?还未有被刘觞伙同郭贵妃与神策军害死。

  李谌只是微一思索,将眼底的狠戾藏起来,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道:“把刘觞给朕叫来。”

  “是,陛下。”鱼之舟应声。

  “慢着。”

  鱼之舟堪堪起身,复又跪立下来应声:“请陛下吩咐。”

  李谌的笑容犹如凛冽的寒风,不着痕迹的扩大,却冰冷锥骨,幽幽的道:“令郭贵妃来侍寝。”

  “陛、陛下?现在么?”鱼之舟一向小心恭敬,难得打了一个磕巴,眼下已然过了子夜。

  李谌笃定的道:“现在。”

  今日是年轻天子登基大典的日子,天子欢心,多饮了几杯,酒酣醉倒,根本没有招幸任何宫妃,郭贵妃精心打扮一番,希望落空,早早的收拾歇息,过了子夜,却被紫宸宫的内侍叫醒,说是陛下突然来了雅兴,点名叫贵妃郭氏去侍寝呢!

  郭贵妃大喜过望,年轻的天子什么都好,无论是样貌,还是身量,那都是顶好儿的,加之又年轻,后宫的妃子们那是挤破了头争相等待宠幸。郭贵妃被点了名字,哪里敢怠慢,便算是歇息下了,也立刻起身,重新梳洗打扮,浓妆粉黛,寒冬正月,穿着轻薄的小衫,被宫女簇拥着,从大明宫西北角的拾翠殿毓秀院出来,向南往皇上的寝宫紫宸殿而去。

  “陛下!”

  郭贵妃进了紫宸殿,皇上吩咐了,无需通传,直接入内便可。

  紫宸殿的殿内、庭内、堂内,无一宫人侍奉,连个人影儿也不见,郭贵妃虽心窍奇怪,但并无考虑太多,径直入内,往内室转过去。

  刚一转入内室,便听得“唔!”的一声呜咽,那声音拔得高,且急促,竟是从龙榻上传来。

  绣帐龙榻拉着纱织帷幔,隐隐绰绰两条人影遮叠在纱幔之后,正月风大,户牖又大开着,吹得帷幔哗啦啦作响。

  郭贵妃乍一听那呜咽,又看到帷幔之后颠鸾倒凤的两条人影,登时便误会了,年轻天子堪堪登基,心思野得紧,怕是今儿不只是传了自己招幸,还有其他狐媚子!

  郭贵妃乃是郭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儿,自小娇养惯了,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狐媚子骚蹄子,竟敢在自己个儿面前造次!

  “陛下?陛下?”郭贵妃装作不知情,一步步走向龙榻,伸手便要打起帷幔。

  哗啦——

  一条白皙细腻的手臂,早郭贵妃一步,倏然从摇曳的帷幔中伸出,纤细的手指透露着殷红,难耐胡乱的抓住纱幔一角,险些将纱幔扯下来。

  帷幔露出一条缝隙,正好可以看到其中的两条人影,其中一人乃是当今圣上李谌无疑,而另外一人……

  郭贵妃对上那人的眼睛,受惊过度大张着嘴,登时惊叫出来……

  刘觞头疼欲裂,浑身发软。身为一个社畜,也就是上班族,刘觞每日按部就班的挤地铁去公司,他还记得今天地铁发生了故障,紧急停车,正巧那时候自己正在看手机,一个没站稳猛地栽了出去,之后刘觞便陷入了昏迷,不记得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眩晕,有一种醉酒的错觉,浑身软绵绵,又麻嗖嗖,整个人好像飘荡在水上,随波逐流的微微摇曳,一阵过电的感觉突然从尾椎窜上头顶,刘觞猛地睁大眼睛,拔高一声呜咽,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宣徽使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刘觞耳畔响起,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带着丝丝的戏谑与嘲讽:“阿觞这般不禁折腾,朕还以为你有多么厉害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刘觞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认识说话的人,那人完全就是个疯子,不顾刘觞微弱的抵抗,宽大炙热的掌心禁锢着他的脖颈,将他面朝下压倒在龙榻上。

  刘觞想逃,紧紧拽住帷幔,那人收拢五指掐住他脆弱的脖颈,将刘觞一把拖拽回来,动作粗暴而凛冽,嗓音却仿佛爱人间的呢喃,轻柔温软的道:“阿觞,去何处?别想逃,朕不是说过么,要拖你一起……”下阿鼻地狱!

  帷幔被夜风牵扯的簌簌作响,年轻的天子李谌幽幽的瞥了一眼捂嘴惊叫的郭贵妃,不甚在意的收回目光,沙哑又低沉的哂笑:“宣徽使轻些声儿,你看,都怪你,被郭贵妃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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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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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宝贝儿!

  朕?

  贵妃?

  刘觞脑子里晕乎乎,身子骨却麻嗖嗖,完全不能自已,眼前白光乱闪,在郭贵妃惊叫声中腰肢一软,霍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宣徽使?宣徽使醒了!”

  刘觞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听到耳畔吵闹的声响,呼唤声与脚步声交杂在一起,吵得他脑袋更疼。

  “嘶……”

  刘觞睁开眼睛,一股难以言明的疼痛,从羞耻的地方传来,刺激的刘觞一个激灵,张了张口,嗓子干涩的厉害,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儿。

  “宣徽使!宣徽使您醒了,真真儿是太好了!”

  旁边一个嗓音“妖里妖气”的年轻男子凑过来,满脸堆笑,笑的仿佛一堆盛开的菊花,殷勤的侍奉在刘觞面前,看到刘觞醒了,竟然咕咚屈膝跪在刘觞面前,抱着刘觞的被子角,谄媚的道:“宣徽使,您可把小的们吓坏了,定然是宣徽使为皇室尽心尽力,操劳过度,这才会积劳成疾的!”

  操劳……过度……

  俗话说得好,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刘觞听着这句“操劳过度”,心口一震,总觉着那难以启齿的疼痛更加鲜明起来,这一切都不是做梦,是真的!

  刘觞不理会对方的谄媚,眼眸快速晃动,立刻向对方套话,先搞清楚眼下的状况为妙。

  眼下乃是大唐年间,刘觞的名字还唤作刘觞,不同的是,刘觞再也不是什么社畜上班族,而是正正经经儿的富二代、权二代、官二代,而且是富得登峰造极,权得只手遮天的那种。

  当今年轻的新皇堪堪登基即位,因着年仅十七岁,在一帮老臣眼中还是个吃奶的娃娃,所以朝廷之中真正掌权的,并非当今天子,实则分为两个派系。

  其一,是以宰相为首的郭氏一派。宰相郭庆臣三朝元老,加之他乃系郭太皇太后的同族,郭氏外戚纵横整个朝廷,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牵连甚广,天子李谌即位之后,不得不将郭庆臣扶为宰相,统领三朝。

  这其二,便是以枢密使为首的刘氏一派。乍一听枢密使一职很陌生,没有宰相听起来光辉恢弘,其实不然。在唐后期,枢密院负责传达帝命,简单来说,皇帝的命令首先会传达给枢密院的掌官,也就是枢密使,然后由枢密使向中书省传达圣旨,中书省草拟圣旨,继而将草拟的圣旨递交门下省审核,通过门下省审核的圣旨,最终交由尚书省实行。

  当朝宰相郭庆臣在朝中的职位,便是中书省掌官,如此一来,这枢密使和宰相,谁与天子亲近一些,谁能说得上话,不消多说,亲后立现。

  枢密使一职,在唐朝由宦官充任,也就是太监。眼下的枢密院掌官大名唤作刘光,值得一提的是,便是刘觞现在的便宜养父!

  太监的养子……

  这设定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好像不久之前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刘觞心头一颤,营销号的垃圾热点推送!

  ——最牛假太监,仗着养父权倾朝野,没有净身就入宫!

  刘觞先是一惊,随即放下心来,万幸万幸,是假太监,大宝贝儿还在,养父权倾朝野,家财万贯富得流油,难道不比做一个社畜来得强?刘觞觉着自己并不吃亏,反而稳赚不赔。

  若说什么差强人意?营销号分明说假太监睡遍后宫艳福不浅,结果自己一睁眼,反而是被睡的那个……

  “嘶……”一想起这个,刘觞便觉得难以启齿的地方又在火辣辣的隐隐作疼,他盖在锦被里的手下意识往后摸了摸,这一摸……

  “我大宝贝儿呢!”

  围在刘觞身边伏侍的小太监们瞬间跪了一地,瑟瑟发抖连声询问:“宣徽使,您、您丢了什么宝贝?”

  “宣徽使不要着急,奴婢们这就去找!”

  “正是正是,便算是将大明宫翻个底儿朝天,小的们也会将宣徽使的宝物找出来!”

  小太监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刘觞却浑似不闻,只管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不死心的又伸手掏了两把,说好了是假太监呢?垃圾营销号误我,分明是真太监,假一赔十!

  刘觞向后一仰,成大字心灰意冷的瘫在榻上,也不管身后那地方是否疼痛了,虚弱的摇了摇头,生无可恋的道:“找不到了……除非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陛下。”

  内侍鱼之舟走进紫宸殿大门,天子李谌一身龙袍,负手而立,正月里天气寒冷,李谌的龙袍之外加了一件纯白色、滚着金边的毛领披风,雪白的毛领衬托着年轻天子高大挺拔的身躯,俊美儒雅的面容。

  李谌面对着户牖,一只手轻轻搭在窗棂上,另外一手负在身后,一向宅心仁厚的天子,此时微微眯着一双凌厉的眼眸,唇角紧紧抿着,甚至向下压出轻微的弧度,仿佛在思量什么,配合着正月的寒风,凛冽又阴霾。

  上一辈子,李谌从小便是太子,娇生惯养,从未受过任何挫折,顺风顺水的登上帝位,他生来不喜打打杀杀,也不喜朝廷之中的阴谋诡谲,李谌的奶奶,也就是郭太皇太后喜欢把持朝政,李谌便将朝廷交给她把持,还乐得清闲,只管和一帮子小太监,一帮子神策军官去毯场击球,闲来无事打打猎,饮饮酒,当年只觉这般的生活,浑似神仙美事,天上仅有,地下绝无。

  而如今想来……

  “呵……”李谌自嘲的划开一丝轻笑,朕太傻了,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痴愚的帝王,怪不得坐在这个帝位上不到两年,便被一个太监害死。

  李谌低下头,一双鹰目凝视着自己宽大的掌心,若不能将整个天下握在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怪不得会被一个太监欺负到脸上来。

  “这一世……”李谌低沉的起誓:“无人可以负朕!”

  “陛下。”内监鱼之舟从厅堂转进来,站在户牖便恭敬的没有走入内室,十分本分。

  李谌收拢手掌,收回目光,没有转过身,依然凭着户牖而立,淡淡的道:“回来了?”

  “回陛下,是,小臣刚从宣徽院回来。”

  李谌又道:“宣徽使……身子如何?御医看过了?”

  鱼之舟回答:“回陛下,是,侍御医亲自去的宣徽院,为宣徽使看诊,侍御医说了,并无大碍,只需细心调养数日便可。”

  李谌不由想起昨夜刘觞辗转在自己身下的乖顺与无助,眯了眯眼目,看似不经意的道:“宣徽院,可有什么旁的事情?”

  鱼之舟稍加思量,回禀道:“大的事情没有,倒是有些小事儿……”

  李谌抬了抬下巴,示意鱼之舟继续说。

  “好似是宣徽使丢了什么宝贝。”

  “宝贝?”李谌留了一个心眼儿,毕竟上辈子,宣徽使刘觞也算是李谌身边最亲近之人,李谌就是被这样的人杀死在紫宸殿中。

  “也不知具体是什么宝物,只听说宣徽使心疼得紧,宣徽院出动了许多内侍,遍地的找。是了……”鱼之舟似乎想起了什么:“宣徽使丢了宝贝,还说了一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李谌没有说话,但心底里思忖着,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什么晦涩难懂的暗语?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宣徽使如此心疼?

  李谌哪知道,如今的宣徽使刘觞,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宣徽使刘觞。这就好像一道语文理解题,其实出题的人压根儿没想那么多。

  李谌虽昨日里“一时冲动”,报复了郭贵妃与宣徽使,但宣徽使刘觞,乃是枢密使刘光的养子,刘光无法生育,将刘觞视如己出,爱如明珠,这枢密使和宣徽使,一个传达帝命,手掌外朝,一个统领内务,司掌内朝,都是李谌堪堪登基所不能得罪之人。

  李谌想要从郭太皇太后手中夺权,从宰相郭庆臣入手是不可能的,毕竟郭庆臣是郭太皇太后的同族,郭太皇太后又是郭氏派系的顶梁柱,郭庆臣不可能帮助李谌,如今唯一的法门,便是从枢密使与宣徽使下手,这样才能达到牵制太皇太后,从而将皇权掌握在股掌之间。

  枢密使刘光从政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副玲珑铁石心肠,李谌想要从刘光入手,想必不会容易,但宣徽使刘觞便不一样了,刘觞虽为宦官太监,却贪财好色,仗势傲物,又喜听阿谀奉承,倘或能从刘觞入手,腐化拉拢刘觞,便再容易不过了。

  等皇权在握,李谌唇角划开一丝阴霾冷漠的笑容,刘觞,朕定不会让你死的太容易。

  李谌当即道:“你去传召,朕要赏赐宣徽使。”

  “是,陛下。”

  刘觞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他现在头疼、心疼、菊花疼,唯一不疼的便是蛋了,因着刘觞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太监,根本没有那奢侈的物件儿。

  “唉——”刘觞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宣徽使!大喜!大喜事儿啊!”小太监跑进来,谄媚的道:“皇上的赏赐到了!”

  赏赐?

  刘觞眼睛一亮,他是爱钱之人,身为一个社畜,最大的梦想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在北京买得起自己的房子,但北京的房价越来越贵,眼看着刘觞距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老天爷突然给了他一个机会。

  算了,既然已经成了太监,自怨自艾也不能挽回,还不如赚更多更多的钱!

  鱼之舟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对刘觞作礼,随即宣读敕赐:“敕,宣徽使刘觞,恭谨为朝,夙兴夜寐,圣感欣慰,特赐钱五百千。”

  电视剧里演的皇帝素来都是大手一挥,赏赐黄金百两,而眼下天子赏赐的不是黄金,刘觞不知这“钱五百千”到底是多少。

  他眼眸一动,先跪下来谢皇恩浩荡,接旨之后,笑着对鱼之舟道:“鱼公公。”

  “小臣哪里称得上宣徽使这一声,”鱼之舟道:“宣徽使有事请吩咐便是了。”

  刘觞笑道:“鱼公公,不知这市场上的米,是多少市价?”

  鱼之舟一愣,他没想到宣徽使会问自己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心中虽奇怪,口中却十分恭敬的作答:“回宣徽使,斗米市价二百钱。”

  刘觞快速的打着小算盘,因为每个朝代的钱币价值不一样,就算是一个朝代,不同时期的钱币价值也不一样,所以把赏钱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影响换算的不定因数太多,换算起来不现实。用钱币和斗米来对比,是最直观的方法。

  李谌赏钱500千,1千也就是1贯,1贯等于1000钱,500千也就是50万钱,按照市场上的米价,可以买米2500斗。

  刘觞幻想了一下堆积成小山一般白花花的大米,这个赏赐好像还不错。

  刘觞又问:“请问鱼公公,如今朝廷官员的俸禄是多少?”

  鱼之舟更是奇怪,宣徽使乃是朝廷官员,又掌管内侍三班,按理来说没人比他更清楚,为何要多此一问?

  鱼之舟回答:“三师俸料钱二百万,三公俸料钱六十万。”

  鱼之舟口中的三师乃是太傅、太师、太保,而三公则是太尉、司空、司徒,这都是朝廷中顶级的大员。

  敕赐钱五百千,等同于四分之一的三师俸料,几乎等同于当朝三公俸料,这么一对比,刘觞瞬间大满足起来,看起来这赏赐不少,并不算抠唆,反而慷慨大方的紧。

  刘觞心满意足的三连问:“不知敕赐去何地领取?该如何领取?可有什么手续没有?”

  “这……”鱼之舟向来机敏,又见惯了大世面,这次却怔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儿。

  身后的小太监赶紧迎上来:“宣徽使大人,您请,小的引您去太府寺官署领赐。”

  刘觞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的出了宣徽院,往宣政殿外,含元殿内的中书省而去,中书门下又叫做政事堂,分为吏房、机务房、兵房、户房、刑礼房,宰相与一众高官平日里都会在中书门下处理各种公务。

  刘觞一走进政事堂,太府寺的掌官提着官袍衣角飞快的跑出来,一打叠的赔笑:“宣徽使,怎么能劳动宣徽使大驾,亲自跑一趟呢?这点子小事儿,您知会一声,下官便给您送到宣徽院去了。”

  说着,手上麻利,核对了敕赐的圣旨,记账、上档,走入内房,很快又转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托槃,托槃上盖着红布,想必红布下面便是皇帝的敕赐赏钱。

  刘觞搓了搓掌心,满怀喜悦的掀开红布,笑容登时凝固:“这……怎么只有一贯?”

  一贯,也就是1000钱串在一起,沉甸甸的还挺压手,但无论怎么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也只有这么一贯,说好的500贯呢?

  太府寺掌官被刘觞“质问”的吓了一跳,想来宦官刘觞淫威已久,这又是个拼爹的年代,刘觞的枢密使干爹得罪不起,吓得太府寺掌官双膝一曲,堂堂朝廷命官,竟然直接跪倒在刘觞脚边。

  “宣徽使明鉴、明鉴啊!这……这数目是对的,下官不敢私自篡改啊!您看,名册上清清楚楚的记着——敕赐宣徽使钱五百千,日领钱一千,五百日赐毕。”

  皇上赏赐宣徽使财币50万钱,每日领取1千钱,1年零4.5个月,也就是500天可以领完!

  刘觞:“……”皇上睡了自己,竟然分期付款。

  作者有话说:

  本文架空历史~伪考究~CP已定,不拆不换呦~李谌X刘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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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巫云心 49瓶;情瑟 2瓶;玄霽、crue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宠爱

  刘觞以前在营销号上看过一篇文章,说是古代的皇帝赏赐,有的是分期付款,当时刘觞相当不屑一顾,他从没想到,这样儿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太府寺掌官眼看着宣徽使的面色变来变去,阴晴莫测,心窍突突直蹦,生怕宣徽使一个不欢心,于是卑微的道:“敢问宣徽使,这敕赐赏钱,是下官按月为宣徽使送到宣徽院,还是每日送去?”

  刘觞无奈,每日收一贯铜钱也是麻烦,便挥挥手道:“按月吧。”

  “是是是,”太府寺掌官连连点头:“下官记下了、下官记下了,请宣徽使放心,一准儿每月初一送到宣徽院。”

  鱼之舟回到紫宸殿,天子李谌正在批看文书,没有放下手头的活计,淡淡的道:“如何?宣徽使接了赏钱?”

  鱼之舟道:“回陛下,正是。”

  李谌的动作稍微动了一下,原也是如此,宣徽使便算是与皇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干系,也不可能撕开脸皮,收了敕赐的赏钱就对了。

  “宣徽使……”李谌道:“什么态度?”

  “回陛下,宣徽使接受敕赐的态度很是恭敬,还……”鱼之舟稍微迟疑了一下,又道:“还很积极。”

  “哦,积极?”李谌终于停下朱批,将文书一合,轻轻丢在一旁。

  鱼之舟点头道:“正是,小臣不敢欺瞒陛下,宣徽使对于陛下赏赐的五百千钱十足的积极,方才小臣前来复命之时,宣徽使亲自去了一趟中书门下领取赏钱。”

  这倒是新鲜了,李谌眯了眯眼目,按理来说宣徽使刘觞是个贪婪无厌之人,他的养父乃系枢密使刘光,说句大不敬的话,家里的财币比国库还要丰盈,穿着钱串子的绳子一直到发霉断裂,这些财币都不会从库中启用,五百千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或许一辈子也赚不出来,但对于骄纵长大的刘觞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刘觞为何这般积极?李谌心想,难道……他在跟朕装乖?

  在李谌的印象中,宦官刘觞最是会装乖,麻痹自己的信任。

  长身而起,李谌抖了抖自己的皇帝常袍,道:“摆驾,朕要亲自去宣徽院。”

  刘觞从中书门下的太府寺官署回来,大明宫的宏伟不是吹的,走这么一圈,只觉得下身难以启齿的地方又开始火辣辣作痛起来,十分消磨精神。

  刘觞回了自己个儿的房舍,挥退了所有侍奉的小太监,扑倒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头枕垫在身下,他如今这个模样,正躺着反而不舒坦,干脆就趴在榻上歇一歇。

  “唔……”刘觞迷迷糊糊的歇息,马上便要进入梦乡,突然感觉一双大手有规律的按摩着他的腰部。不轻不重,力度堪堪好,令刘觞十足受用,刚巧缓解了刘觞昨夜“操劳过度”的酸疼。

  刘觞方才挥退了所有伏侍的小太监,这会子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哪个溜须拍马的小太监自作主张进来给自己按摩,虽是殷勤谄媚了一些,但按摩的手法还是可圈可点的。

  刘觞便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头,垫着头枕趴在榻上,软绵绵的哼了一声:“再重一点。”

  “如此?”对方出了声。

  刘觞迷迷瞪瞪睁开一只眼睛,奇怪,这宣徽院里伺候自己的都是一群妖里妖气的小太监,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嗓音低沉磁性的主儿?

  那人复又出声:“宣徽使,朕伏侍的可舒坦?”

  朕?

  刘觞第二次听到这个自称,第一次是在昨夜,龙榻之上!

  刘觞一惊,下意识从榻上弹跳起来,回头去看对方,这张俊脸果然不是什么妖里妖气的小太监,吓得刘觞张口要说什么,李谌动作比他迅捷许多,宽大的手掌一把捂住刘觞的嘴巴。

  手掌炙热,掌心生着薄薄的茧子,那是从小习武练就的。刘觞在这里虽是初来乍到,但好歹看过营销号的文章,也稍微打听了一下,当今年轻的天子喜爱打毯,也就是打马球,那是“国家运动员”的级别,马上功夫自然不必多说,武艺也是一等一的。

  刘觞登时被桎梏住,动弹不得,李谌面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冷硬阴霾,仿佛俊美的小鲜肉,毫无心机的小奶狗,冲刘觞微微一笑:“嘘——阿觞小声些,若是叫外面的内侍听了,还以为朕要对阿觞你怎么样呢。”

  刘觞:“……”你已经对我“怎么样”过了!

  刘觞不能言语,眨了眨眼睛,点点头,示意天子自己听懂了。

  李谌这才松开手,但并没有远离刘觞,他这次亲自来宣徽院,正是为了“腐化”宣徽使来的。

  只有暂时拉拢宣徽使,才能拉拢枢密使,才能让枢密使和郭太皇太后的权势正面针对,等枢密使扳倒了郭太皇太后,枢密院必然也会和郭氏两败俱伤,李谌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覆灭郭、刘两个派系,将皇权玩弄在股掌之间。

  “昨夜……是朕太急躁了。”李谌想到此处,主动服软,一双鹰目伪装的清翠赤诚,紧紧凝视着刘觞,还伸出手搂住他的腰:“昨儿个登基,朕多饮了两杯酸汤苦酒,才会如此急躁,阿觞你最是与朕亲厚,不会怪罪于朕罢?”

  刘觞:“……”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空气中,怎么有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天子年纪轻轻,颜值逆天,再加上模特身材,那是活脱脱一只小奶狗,只可惜……

  刘觞心想,我可不是弯的。

  刘觞“哈哈”干笑一声,干脆装傻充愣的道:“皇上……昨夜?昨夜发生了什么吗?我、小臣不记得了。”

  他这么说完,突然觉得太假了,而且怎么看吃亏的都是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是突然变成了太监,怎么能被一个男人这样那样呢?

  皇上是补偿了自己,但睡了人还要分期付款,这实在说不过去吧?刘觞心想,营销号说了,自己本就是一个贪官,贪官要有贪官的样子,若是突然转了性子,反而让人怀疑。

  于是刘觞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道:“陛下,要不然……您再给一些精神损失费,昨夜的事儿就当揭过去了,小臣一准儿忘得干干净净!”

  精神……损失费?李谌虽是古人,但聪敏绝顶,稍微一琢磨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由一愣。

  按照李谌对宦官刘觞的了解,朕都服软示好了,他不是应该趁此机会拉拢与朕的关系,趁机巴结朕,好爬的更高么?怎么突然张口又要奖赏?

  是了,李谌不着痕迹的冷笑一记,必然是这阉党贪得无厌,果然是难成大器的庸才。

  李谌哪知道,眼前的刘觞,根本便不是他所认识的刘觞,李谌以小人之心,揣度财迷之腹,脑回路可不是瞬间劈叉,呼啸着擦身而过了吗?

  李谌此行就是为拉拢刘觞而来,当即温柔暧昧一笑:“阿觞欲求的,朕自然满足。”

  刘觞只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还带点颜色似的,不过身为钢铁直男的刘觞根本没将天子的故意暧昧放在心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别再分期付款了。”

  李谌又是一愣,分期付款?那是何物?不过仔细一想又能想明白,于是笑道:“阿觞放心,这次朕要赏赐你的,并非财币,而是……金辂。”

  金辂,也就是金辂车,皇帝的御辇。因为车身金碧辉煌,用金子装饰,所以顾名思义叫做金辂。

  唐朝皇帝有赏赐金辂车的习惯,受赏之人必定是栋梁元老,这种殊荣,足够祖孙三辈炫耀一百年的。

  不过皇帝一般奖赏的金辂车,说是金辂,其实并非是自己的御辇,也只是叫做金辂而已,而李谌为了拉拢刘觞,也算是下了血本,准备将自己真正的金辂车,奖赏给刘觞作为殊荣。

  李谌笑道:“朕昨日登基,太仆寺为朕打造了一顶金锤玉蓥千金辂,足足用了一千两黄金。”

  刘觞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要知道虽然很多电视剧里动辄黄金千两万两,然实际上古代用到黄金的地方少之又少,绝对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朕现在就将这顶千金辂,送予阿觞,如何?”

  皇上的御车,又是金子打造的,刘觞在做上班族的时候,没车没房,租房住还要挤地铁,没成想一来到古代,瞬间变成有车族,车子还是豪车中的战斗机,绝对的世界级限量款。

  刘觞心满意足,被皇上睡了一下而已,反正自己是男人,也不吃亏,笑眯眯的道:“谢皇上!”

  李谌仔细观察着刘觞的面部表情,顺着他的意思道:“朕今日赋闲,不如带阿觞去试试这金锤玉蓥千金辂,如何?”

  刘觞心里早就像是揣了一只毛兔子,点头如捣蒜,心说好啊好啊,面上稍微矜持了一些,笑道:“那多麻烦皇上。”

  李谌一笑,修长的食指曲起,轻轻刮了一下刘觞的鼻梁,笑容宠溺非凡:“阿觞与朕还客套什么?”

  刘觞:“……”

  趁着刘觞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候,李谌站起身来:“朕吩咐太仆寺备车。”

  说罢,转身出了刘觞的屋舍,内侍鱼之舟恭敬的侯在外屋,见到李谌立刻迎上去。

  李谌压低了声音,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宠溺温柔,冷声吩咐:“去,将朕亲自前来宣徽院探看宣徽使刘觞的事情,传到拾翠殿,让郭贵妃知知晓……”

  “切记,”李谌薄而有型的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笑容,幽幽的道:“还要让郭贵妃不小心听说,朕将御辇金锤玉蓥千金辂赏赐给了宣徽使,对宣徽使宠爱得……再容不下她郭贵妃。”

  作者有话说:

  日更中,晚上20点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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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动

  “呜呜呜……”

  “娘娘,快别哭了!您从昨儿个夜里一直哭到现在,哪里吃得消啊!”

  “就是啊娘娘,您哭肿了眼睛,若是陛下召见……”

  一个宫女说到这里,登时被另一宫女横了一眼,那宫女也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噤了声儿,哆哆嗦嗦退到一旁,生怕惹了郭贵妃不欢心。

  大明宫拾翠殿中,郭贵妃自打昨儿个从皇上的寝殿紫宸殿回来,便一直的哭,虽宫女内侍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大抵是清楚的,一准儿又是贵妃娘娘与天子吵架了。

  说起郭贵妃,那来头可是大了。要知道,这宫里头的女人,若是没有三两个靠山,如何能在后宫立足?尤其如今年轻的天子还未立后,贵妃已经是顶天的级别,代替皇后掌管着后宫凤印玺绶,也就是履行皇后职务。

  世人皆知,这郭贵妃最大的靠山,便是郭太皇太后!

  如今大唐整个朝廷分为两派,一派姓刘,以刘觞的养父枢密使刘光为首,掌握着朝廷的内朝;另外一派姓郭,郭氏以当朝太皇太后,也就是天子李谌的奶奶为首,又有郭庆臣这个宰相作为顶梁柱,掌握着朝廷的外朝。

  李谌年仅十七岁,登基之初,都是郭太皇太后这个奶奶把持朝政,太皇太后手里又握着兵权虎符,郭庆臣这个中书省掌官掌握着江山民生,如此一来,根本轮不到李谌说话。

  上辈子李谌乐得清闲,所以才没有跟他们争抢什么,任由他们把持朝政,手握兵权,但这辈子不一样了……

  郭贵妃仗着自己是郭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儿,自己的堂兄乃是当朝宰相郭庆臣,从小便娇生惯养,旁人从未对她说过半个不字儿。而李谌的母亲王太后素来性子唯唯诺诺,为了讨好太皇太后这个老太太,主动撮合了郭贵妃与李谌的婚事,对郭贵妃这个儿媳是毕恭毕敬,完全没有做婆婆的样子,长久以来郭贵妃更是骄纵跋扈,可谓是从不吃亏。

  昨儿个夜里头,郭贵妃亲自目睹了皇上与一个太监的“丑事儿”,气的郭贵妃三魂七魄差点出窍,调头跑回拾翠殿便一直哭闹,哭到天明还不解气。

  宫女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劝慰着,否则贵妃娘娘一发怒,倒霉的还是她们。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宫女从拾翠殿大门外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跌跌撞撞的道:“陛下、陛下方才去了宣徽院!”

  “什么!?”郭贵妃还在哭闹,突然也不哭了,站起身来狠狠拍了一记桌案。

  宫女瑟瑟发抖的道:“婢子不敢扯谎,陛下、陛下的确去了宣徽院,说是亲自看望偶感风寒的宣徽使,还……还……”

  “还怎么样?”郭贵妃瞪着那宫女,冷喝:“说啊!”

  “还、还将太仆寺刚刚打造完毕的金锤玉蓥千金辂,赏赐给了宣徽使……啊!”

  宫女一句话未说完,郭贵妃气得一脚踹过去,已然迁怒了那宫女,把宫女踹得仰倒在地上,只觉不解气,还狠狠补了两脚。

  “娘娘!娘娘饶命……啊呀、饶命啊……”

  郭贵妃昨夜跑走,还以为天子会来追回自己,只可惜哭了一夜,都没见着天子的影子,今儿还听说天子巴巴的跑去宣徽院,去看宣徽使那个死太监,气得无处发泄,甩着袖袍将一众胭脂水粉全都推下梳妆台。

  “娘娘!娘娘息怒啊!这……这不能砸,这不能摔啊!这是……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的,摔了不恭敬啊!”

  “太皇太后……”郭贵妃突然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的道:“是啊,太皇太后!有老太太给我撑腰,还怕那个骚蹄子死太监么?我现在便去兴庆宫,寻老太太给我说理去!”

  李谌从宣徽院的内室转出来,吩咐鱼之舟去“通风报信”,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得有模有样——天子宠爱宣徽使,将自己登基最新打造的千金辂都赏赐给了宣徽使,这样的殊荣是从大唐开国以来,都未曾有过的!

  李谌唇角挂着冷笑,他便不信了,这样一刺激郭贵妃,依着郭贵妃跋扈的性子,能不把事情闹到太皇太后跟前?

  李谌就是要这个事情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闹得天翻地覆,闹得不可收拾。郭贵妃定然会请自己的靠山,也就是郭太皇太后来撑腰,郭太皇太后为了给自家人出气,必然会刁难宣徽使刘觞,而刘觞背后的靠山便是枢密使刘光,刘光为了自己的宝贝养子,也必然会和郭太皇太后对上。

  如此一来,郭氏和刘氏,便会因着一个简简单单的争宠事件针锋相对,两股势力庞杂巨大,若是斗,那就是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那时候……

  朕,便是渔翁。

  李谌吩咐好一切之后,转回内室,换脸比翻书还快,换上一张小奶狗的笑容,甚至无比的天真无邪,对刘觞笑道:“阿觞,朕已经吩咐太仆寺了,咱们这就去丹凤门试车。”

  丹凤门乃是大明宫最外一道宫墙大门,进入丹凤门便标志着进入东内大明宫。

  丹凤门之后有一座横跨龙首渠的御桥,御桥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广场,在这个广场上试车是再合适不过的。

  李谌之所以选择丹凤门试车,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理由,那便是人多。丹凤门是大明宫最热闹的地方,从早上到宫禁,进进出出丹凤门的朝廷官员、内侍宫女、宫吏仆役数不胜数,那么多双眼睛都会盯着丹凤门。

  一旦李谌带着刘觞去试车,绝对会成为焦点,天子赏赐宣徽使殊荣的事情,也会不胫而走。

  再者,郭贵妃怒气冲冲的去找郭太皇太后告状,太皇太后所住的宫殿并不在大明宫之内,而是需要出了大明宫,往南的兴庆宫。

  兴庆宫乃唐玄宗还在做藩王的时候,所住的宫殿,后来大明宫东内建成,兴庆宫这个南内也就冷清了下来,郭太皇太后素来喜爱清净,便干脆住在兴庆宫内,没人打扰也好。

  郭贵妃要出东内,前往南内,必经之路就是丹凤门,李谌就是要让郭贵妃亲眼看到自己“宠爱”刘觞,为郭贵妃心中的妒火,狠狠添一把干柴!

  刘觞初来乍到,哪知道这么些弯弯绕绕的小道道儿?再者说了,李谌看起来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奶狗,刘觞也没有留意,营销号也说了,刘觞可是当朝权臣,年轻天子对他宠爱有加,最后死在他手上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刘觞压根儿没考虑这天真无邪的小奶狗,其实是……重生的。

  刘觞跟着李谌去试车,二人前呼后拥团团簇拥,足足跟着八十名内侍宫女,浩浩荡荡的来到丹凤门下。

  刘觞虽没有故意怀疑李谌,但总觉得这小奶狗有点……奇奇怪怪,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试车而已,至于这么前呼后拥不成?好像恨不能昭告天下。

  金锤玉蓥千金辂就摆在御桥正中桥面上,千金作饰,金锤玉蓥,在正月单薄的日光下,愣是显得熠熠生辉,丝毫不能掩饰它的富贵奢华。

  刘觞并非目光短浅之辈,虽然他没房没车,但刘觞对车子还是有些研究的,什么样的豪车没见过,当真没见过眼前这么奢华的金辂车。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刘觞捂着自己心口,这辆金辂车对于财迷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吸引,不,应当说是勾引才对。

  李谌不着痕迹观察着刘觞的表情,见他喜欢,便道:“阿觞可喜欢?”

  刘觞赶紧点头:“喜欢,当然喜欢。”

  毕竟是在古代,还不忘了古代的那些繁文缛节,像模像样的拱手谢恩:“多谢陛下赏赐。”

  “阿觞不必与朕客套。”李谌说到此处,目光一扫,正好看到有人从丹凤门以西的光范门走出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模样。

  是郭贵妃!

  郭贵妃所住的宫殿乃是大明宫内朝西侧的拾翠殿毓秀园,想要出宫必然经过光顺门、昭庆门,然后就是光范门,再出丹凤门。

  郭贵妃从光范门一出来,李谌所站的位置正巧看的清清楚楚,当即眼眸一眯,计上心头,对刘觞笑得温柔体贴:“阿觞,快上车去试试?”

  刘觞早就摩拳擦掌想要试试新车了:“那……小臣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提起自己的宣徽使绣裳衣摆,准备蹬车。

  刘觞刚蹬上第一阶脚蹬子,李谌作势跟在后面,不着痕迹的踩住刘觞的后衣摆。

  宣徽使的朝服繁杂华贵,就算刘觞提着自己的衣摆,后衣摆仍然难免拖地,李谌故意踩住,等刘觞蹬上第二阶脚蹬子,必然会因身形不稳而摔倒,到那时候……

  李谌就会装作担心,一把搂住刘觞,而郭贵妃刚巧经过,也会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李谌和刘觞在郭贵妃面前搂搂抱抱,无异于一把干柴当头扔在烈火之上,岂能不燃的热烈?

  李谌再不是上辈子那个心无城府、空有仁心、任人愚弄的傀儡皇帝了,他眯起一双冷酷阴鸷的鹰眸,所有人都是鱼肉,而朕,才是那把宰割天下的御刀!

  “陛下……”

  就在李谌思绪之时,前面的刘觞突然扭过身来,低头指了指自己的绣裳衣摆:“陛下,您踩着小臣的衣摆了。”

  李谌:“……”

  刘觞见小奶狗天子的面容阴晴不定,额角好像还在隐隐跳动,干脆诚恳的道:“要不然……陛下您先蹬车?”

  李谌:“……”朕是不是小看了这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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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朕好生担心

  刘觞并没有跌倒,眼看着郭贵妃便要走到跟前,李谌干脆来了一个“强行摔倒”。

  “阿觞,小心。”

  刘觞压根儿不知自己该小心什么,年轻的小奶狗天子突然抽风,一把抱住自己向后一带。

  刘觞站在金辂车的脚凳子上,被这么一带身形不稳,直接倒在李谌怀中,这么看起来,还真的像是刘觞不小心摔倒在了李谌怀里似的。

  郭贵妃从光范门走出来,大老远儿的便看到两个人搂搂抱抱,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黄袍加身,无论是俊美的面容,还是挺拔的身量,都不可谓不抢眼,正是当今天子李谌。

  而另外一人,宣徽绣裳衬托着那人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分明是个宦官,却生得比美妇还要妖艳明丽,骚里骚气的趴在天子怀中,简直惺惺作态,不是郭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刘觞,还能有谁?

  郭贵妃心窍登时炸了,火气冲冲的跑过来,也顾不得贵妃的仪态仪容,对着刘觞扬起手,立刻甩下一个大耳刮子,尖锐的喊着:“你这骚蹄子,我今日便教训教训你!”

  刘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抬手想挡,哪知道有人动作比他还快,搂住刘觞的腰枝,将人护在身后。

  啪!

  郭贵妃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了天子李谌的身上,幸而李谌是习武之人,素来又喜打毯,身材比刘觞高大不少,这一巴掌才没甩在天子脸上,而是打在了胸口。

  郭贵冲了圣驾,傻了眼,但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呜!”的一声大哭了出来,仿佛被甩了一个耳光的人是自己个儿一般。

  “呜呜呜——陛下!你竟护着这骚蹄子?”

  “你为了一个骚蹄子死太监!呜呜……我还怎么活啊!我不想活了!”

  “你这千刀万剐的狐媚子!”

  刘觞:“……”

  刘觞一眼就认出来了,虽昨日夜里自己“操劳过度”浑浑噩噩,但是郭贵妃的样貌他还是有印象的,这不是撞见自己与陛下“行不轨之事”的宫妃吗?

  刘觞眼皮狂跳,想要辩解一番,自己与陛下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昨日的确稀里糊涂的发生了一些关系,不过没关系,皇上今日赏赐了钱财和金辂车,已经完全两讫,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任何关系。

  “娘娘,其实……”

  不等刘觞开口辩解,天子李谌哪里能让他辩解,抢先一步,明晃晃的拱火道:“郭贵妃!这等污秽之言,是你一个宫妃该说的么?”

  “皇上?!”郭贵妃不敢置信:“你还护着这骚蹄子?!皇上你、你还骂我!”

  郭贵妃因着是郭太皇太后最宠爱的侄女儿,就连王太后都对她毕恭毕敬,好吃好喝伺候,从来不敢怠慢一点子,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刘觞一看,事儿闹大了,一个皇帝,一个贵妃,自己虽然是权臣,但也只是个太监,旁边还这么多人看热闹,若是闹起来不只很难堪,还很麻烦。

  刘觞再次开口:“娘娘,其实陛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话第二次没有说完,李谌不让他“浑水摸鱼”,继续拱火道:“阿觞,你受伤不曾?没有打到你罢?”

  “阿觞!?”郭贵妃果然再次爆炸了,又哭又闹又跺脚:“叫的如此亲切!皇上,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要让太仆寺给我打造一顶极好的金辂车?金辂车在哪里?我的金辂车还没有打好,陛下你却把金锤玉蓥千金辂赏赐给了这个狐媚子!”

  “娘……”娘,可想而知,刘觞第三次辩解都不需要李谌打断,郭贵妃正在气头上,怎么看刘觞怎么觉得婊气。

  “好好,刘觞!宣徽使!我今儿个记住你了!”郭贵妃指着刘觞的鼻子:“好!我便去找太皇太后分辨!让老太太给我做主!”

  郭贵妃一甩宽袖,转身往丹凤门而去,登上宫车,风风火火的出了丹凤门,往长安城南内兴庆宫而去。

  刘觞:“……”这事儿闹的。

  李谌垂下眼帘,不着痕迹的挑了挑嘴唇,果不其然,一切按照谋划行事,虽中间出了点小差子,但无伤大雅。

  李谌看着郭贵妃匆匆离去,也不阻拦,等郭贵妃的车驾真的出了丹凤门,这才转头看着刘觞,面露一些忧郁与为难,叹了口气道:“郭贵妃自小被朕的奶奶骄纵惯了,凡事一点子亏也吃不得。”

  刘觞呵呵干笑了一声,没有接口。

  李谌又道:“郭贵妃去了兴庆宫,也不知会在老太太面前如何编排阿觞你,朕好生担心……这样罢,你干脆去一趟兴庆宫,亲自面呈太皇太后,把今儿个的事情分辨分辨。”

  刘觞:“……”皇上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

  夫妻吵架,小媳妇儿到老太太跟前诉苦,丈夫竟然让绯闻对象亲自登门解释,这不是上赶着找打么?

  刘觞虽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但他并不傻,尤其进入社会这么几年,在公司里也见过很多阴奉阳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主儿。

  方才刘觞便觉得这小奶狗皇帝怪怪的,这会子听到小奶狗皇帝上赶着让自己去“送死”,刘觞终于可以确定了……

  ——这小奶狗皇帝,怕是对自己有意见!

  表面上恩宠有嘉,其实都是糖衣炮弹,里面是包着毒药的,而小奶狗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十足是个茶艺专家!

  刘觞现在的身份是宣徽使,虽然位高权重,实权极大,但也不好正面和皇帝叫板,他眼眸微微晃动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承算,拱手道:“是,陛下。”

  李谌听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略微有些吃惊,还以为刘觞会推诿几番。

  他虽奇怪刘觞怎么会这般容易就答应自讨苦吃,但并未放在心上,轻轻拍了拍刘觞的肩膀,温柔的道:“那便快去快回,朕等着阿觞回来。”

  刘觞:“是……”这茶气,碧螺春都自愧不如!

  李谌负手而立,目送刘觞登上金锤玉蓥千金辂,乘着这辆导火索金辂车,离开丹凤门,往太皇太后所住的兴庆宫而去。

  刘觞一登车,李谌的笑容瞬间瓦解,恢复了一脸冷漠阴沉,微微抬了抬手。

  跟在身后的内侍鱼之舟垂首上前:“小臣在,请陛下吩咐。”

  李谌幽幽的道:“把郭贵妃找太皇太后告状的消息,传到枢密院去。”

  枢密院,也就是刘觞的便宜养父,枢密使刘光办公的地方。郭贵妃去找太皇太后告状,刘觞又亲自前往兴庆宫分辨,明眼人一眼就知,刘觞决计讨不到半点子好处,还会被太皇太后难为羞辱。

  这个时候,倘或让爱子如痴的枢密使刘光听说了此事,刘光怎么可能坐得住?必然也会立刻前往兴庆宫,到时候刘氏的顶梁柱刘光,便会和郭氏的泰山北斗郭太皇太后正面冲突,针锋相对。

  李谌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扩大,看着御桥两畔枯萎的柳树,轻叹着:“真是……愈发有趣儿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枢密使!大事不好!”

  死寂宁静的枢密院,突然响起嘈杂的跫音,一个小太监踉踉跄跄冲进枢府,也就是枢密院。

  枢密院与中书门下相对,并称二府,中书省、尚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员们日常都在中书门下活动办公,而枢密院则是单独供枢密官员活动办公的地方。

  枢府又分为五房,分别为吏房、兵房、户房、刑礼房、枢机房。

  因着枢密使刘光生性喜静,所以枢密院常年冷冷清清,不如中书门下热闹。

  小太监堪堪跑进来,便有人蹙眉拦住他:“莽莽撞撞的成什么模样?若叫枢密使看到了,那还了得?”

  小太监顾不得这么多,询问道:“枢密使在何处?大事不好了,天大的事情!”

  那人道:“大人在刑礼房。”

  二人往枢密院的刑礼房赶去,到了房门口,两侧有卫兵把守,极为森严,枢密使一人在内,隐约能闻到一股腥气从舍门的门缝中幽幽的透出来。

  “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冲天而起,惊吓了枢密院里的鸟儿,飞鸟簌簌的飞起,向四周散去。

  “刘光!!刘光!你不得好死——不得……不得好……”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随即是“哐啷”一声轻响,刑礼房的舍门从内推开,一片绣裳衣摆款款踏出,枢密院的主官,也就是刘觞的便宜养父刘光,从里面缓步而出。

  刘光身材高挑,显然比刘觞稍微高一些,但并不壮硕,反而显得有些纤细,绣裳金线,华贵难以言喻。

  刘光的面颊上,甚至还飞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顺着他唇边浅浅的笑纹、尖削白皙的下巴缓缓流淌,刺目泼辣的鲜血,对比着刘光白到剔透的皮肤,仿佛一朵冰雕的梅花,妖艳且不近人情。

  刘光款款步出,用丝白的帕子擦掉面颊上的鲜血,又将手中的匕首仔细擦拭,插回腰间,随即纤细的手掌一扬,将染血的帕子丢掉。

  淡淡的吩咐:“里面的尸体,处理一下。”

  “是,枢密使!”

  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儿,刘光眸光一瞥,扫在慌张的小太监身上,言简意赅:“何事?讲。”

  小太监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枢密使大人,大事不好了!宣徽使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郭贵妃,郭贵妃现在去了兴庆宫告状,宣徽使这会子也在兴庆宫分辨呢!”

  一听到“宣徽使”三个字,刘光眸光中的冷漠瞬间消退:“觞儿如何得罪了郭贵妃,仔细说来。”

  “是是!”

  小太监将道听途说来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分毫也不敢遗漏。

  刘光听罢蹙眉,只是微一思量,立刻道:“备车,我要亲自去一趟兴庆宫。”

  身边的心腹劝阻道:“大人,兴庆宫这一趟,您怕是去不得!太皇太后一向看咱们枢密院不顺眼,觉得咱们枢密院权势太大,有枢密院在上面顶着,架空了宰相的权利,便算是平日里没事儿,还会找咱们的邪茬儿!倘或大人这一趟去了兴庆宫,岂不是跟老太太正面对上了?”

  “是啊大人,郭贵妃这事儿,来得突然,也蹊跷得厉害,怕是宰相郭庆臣耍了什么诡计,故意引得郭贵妃去哭诉,想搬出来老太太给大人难堪。”

  他们哪里知道,这事儿的确不对劲儿,也的确是有人故意使诈,但并非是一向和枢密院不对盘的宰相郭庆臣,而是……

  重生而来的天子李谌!

  “还请大人三思啊!”

  刘光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噤声,幽幽的冷笑一声:“便算是其中有诈,这一趟兴庆宫也去定了,我刘光……还从未怕过什么。”

  ————

  李谌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支金签,轻轻拨弄着紫宸殿内室的烛火,暧昧的烛光明明暗暗,拉扯着李谌的影子影影绰绰,愈发不真实起来。

  “枢密院现下如何?”

  鱼之舟刚从紫宸殿外回来,立刻回禀道:“回陛下,枢密院正在备车,枢密使刘光打算亲自往兴庆宫走一趟。”

  “嗯。”李谌淡淡的应声。

  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间,按照枢密使刘光深沉的心机城府,其实早就该知道这是个圈套,目的就是让郭氏和刘氏撕开脸皮,但便算如此,刘光爱子如痴,面对圈套也会踏入这一步。

  这是一个注定会发生,且无解的死局,而朕,便是这棋局的操控者,谁也难逃掌控……

  “陛下!”

  一个小太监走入内室,恭敬请示。

  李谌难得心情不错,道:“何事?”

  小太监回禀道:“回陛下,是宣徽使大人回来了。”

  “刘觞?”

  李谌难以置信的道:“刘觞回来了?”

  “是,”小太监不明所以,禀报道:“正是宣徽使大人,从兴庆宫回来了,太皇太后赏赐了宣徽使好些甜果蜜饯,宣徽使大人说,要向陛下复命,正好将这些甜果蜜饯,进献给陛下呢。”

  李谌运筹帷幄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仿佛缺水龟裂的大地,枢密使刘光还没来得及出宫,刘觞怎么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的新文《首充送大神》也在日更中!双男主文,欢迎来看呀!

  文案:

  苏也是电竞世界的天才,更是神话。却被扣上打假比赛的帽子,遭到算计出了车祸,从此无缘职业圈。

  一觉醒来,苏也发现自己竟然穿回了12年前,变成了一个颜值顶流、家财一流、人品三流的富二代。二世祖也玩游戏,账号登录中……

  苏也看着登录界面,身穿比基尼的女号:“……”

  玩女号而已,苏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让苏也没想到的是,在游戏里会遇到“中二病”时期的年轻自己。

  谁又能想到以心黑毒舌著称、打法风骚的电竞大神,以前却是个自卑的小结巴……

  *

  新手小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大神: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新手小白:(目瞪狗呆)告白?

  大神:▼_▼你误会了,我不自恋……

  *

  跌下神坛而已,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重返巅峰,就算伤痕累累……

  *

  大神副本授课中:

  大神:慢慢打,别贪刀,远攻记得放风筝。

  新手小白:那近攻呢?

  大神:活在裆下!

  新手小白:=口=

  *

  王者归来x2

  (伤痕累累重返巅峰的大神VS自卑结巴小狼狗新手)

  双男主,双向治愈

  有轻松日常,主要搞事业

  非正统电竞文,专注胡扯,请勿考究~

第6章 嘴甜

  “呜呜呜——太皇太后!您要给我做主啊!”

  “老太太,若您都不给我做主,我可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了!”

  “呜……皇上护着一个太监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奶奶,您可要帮帮我……”

  郭贵妃冲进兴庆宫便大哭起来,郭太皇太后听到哭声,等不及郭贵妃走进来,便被宫女左右搀扶着走出,焦急的道:“丫头,这是怎么的,受了什么委屈?竟还有人能给你委屈,说出来,老身虽是个老太太,但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郭贵妃乃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也是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小辈儿之一,按照郭氏的辈分,郭贵妃还是宰相郭庆臣的堂妹,太原郭氏出身,大唐“豪门”中的豪横。

  其实按照辈分来说,太皇太后的侄女,和天子李谌还差着一辈,而且郭贵妃今年二十有余,比李谌大了不少,但是架不住李谌的母亲也就是王太后,想要讨好婆婆太皇太后,所以极力撺掇了这门婚事。

  太皇太后平日里就宠爱郭贵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更别提今日郭贵妃受了委屈。

  太皇太后亲自牵着郭贵妃的手,进入了兴庆宫内殿的内室,自己个儿坐在凤坐上,郭贵妃便十足委屈的跪坐下来,也不坐在椅子上,反而坐在凤坐的台矶上,顺势趴在了太皇太后的腿上,委屈又可怜的道:“奶奶!您要给我做主啊!”

  “好好!”太皇太后见不得郭贵妃如此委屈,连声道:“你说,是谁欺辱了你,叫你这般委屈?快别哭了,你说出来,老身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郭贵妃来了底气,眼中闪现着恶狠狠的光芒,一字一顿的说:“还能是谁?还不是那狐媚子一般的宣徽使,刘、觞!”

  郭贵妃添油加醋的将天子李谌登基之日与刘觞的“丑事”描绘了一遍,还把皇上赏赐金锤玉蓥千金辂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嘭!

  太皇太后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放肆!”

  宫女内侍吓得跪倒一地,连声喊着:“太皇太后息怒、息怒啊!”

  正在此时,一个宫女哆哆嗦嗦走进来,小声通传:“太皇太后,宣徽使刘大人正在兴庆宫门口,请求拜见太皇太后。”

  “刘觞?!”太皇太后冷眉一横:“他还敢来!好嘛,好得很!”

  郭贵妃立刻问了一句:“那阉人坐什么车来的?”

  小宫女回答:“回贵妃娘娘,是……是金锤玉蓥千金辂!”

  太皇太后一听,火气噌噌的往上顶,恨不能把昨儿个隔日的饭给顶出来,气得又连续说了三声好:“好好好!敢情宣徽使是来示威的,让他进来,老身倒是要看看,他能魅惑得天子,还能魅惑了老身的眼目不成!”

  刘觞提着绣裳衣摆,在噤若寒蝉的凝固空气中,慢悠悠走入兴庆宫,来到大殿之上。

  太皇太后端坐在大殿的凤坐上,郭贵妃昂着下巴,跪坐在一边,看见刘觞走进来,禁不住冷笑起来,今儿个倒是要看看,你这死太监是如何死的!

  刘觞恭恭敬敬作礼:“拜见太皇太后。”

  “哼。”郭太皇太后也不叫他起身,幽幽的冷哼一声:“老身年纪大了,怎么听不清你说什么?”

  刘觞知道太皇太后是故意找茬儿,也不和她一般计较,当即又重复道:“拜见太皇太后。”

  “这不是宣徽使么?”太皇太后阴阳怪气的道:“宣徽使可是大忙人儿,今日如何来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太这里?老身好大的脸面嘛。”

  刘觞一笑,不卑不亢的道:“太皇太后您这不是折煞了小臣么?谁不知这长安城中有三个最为尊贵之人?其一便是当今圣人天子……”

  “哦?”太皇太后道:“其二呢?”

  “其二,”刘觞抬起手来,道:“不正是太皇太后您么?”

  太皇太后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说,但不得不说,谁都愿意听好话,这话听起来很顺耳,心里头的火气也就稍微减少了一些。

  刘觞还有后话:“这其三,便是当今的郭贵妃了。”

  三个最尊贵之人,其中两个姓郭,还是从刘氏一派的口中说出来的,太皇太后的气性越发的顺遂起来。

  郭贵妃一看,立刻拱火:“奶奶!刘觞油滑的紧,您可别信了他的鬼话!”

  对比刘觞的有礼有度,郭贵妃就显得太过于急躁且粗俗了,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太皇太后皱了皱眉,示意郭贵妃先不要说话。

  郭贵妃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怕老太太,毕竟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手段也是狠的,如今年纪长了,虽住在清净的兴庆宫,但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去参加朝参,也就是俗话说的垂帘听政。天子李谌太过年轻,先帝去世之时,还将兵符放在了太皇太后手中,这就更是让所有的人都惧怕太皇太后。

  郭贵妃不甘心,但噤了声,乖得像一只小猫儿。

  太皇太后若有似无的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慢悠悠的道:“宣徽使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啊?”

  刘觞今日来兴庆宫,是奉命前来分辨的,换句话说,就是自己送人头来的。

  但他不这么认为,只字不提分辨的事情,反而恭敬的道:“小臣斗胆,太皇太后是否面部不适?”

  太皇太后没想到刘觞会岔开话题,她刚才若有似无的摸了摸脸颊,的确是因着脸颊不适。

  如今乃是正月里,天气有些干燥,加之太皇太后的皮肤素来娇气敏感,这换季的天气便闹腾起来,两颊干涩,还有些发痒粗糙,最难耐之时更是隐隐作疼,其实就是血红丝。

  说起来,太皇太后虽然是“老太太”,李谌的奶奶,但是后宫的女人进宫之时年纪都不大,身为老太太的太皇太后如今也不过四十有余,别说脸上出现血红丝了,就算是长几个痘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刘觞笑眯眯的道:“太皇太后的粉妆过于轻薄,遮不住这面部的血红丝,小臣倒是有一个法子。”

  太皇太后更是纳闷儿,这刘觞到底是干什么来的,竟然和自己探讨上了粉妆?

  太皇太后虽上了一些年纪,但是素来爱美,她脸上的血红丝也是常年旧疾了,一旦皮肤不好的时候就会闹上一闹,御医食医调理一番,便会退下去,但下次还犯,反复困扰。

  痛痒可以让御医调理方子,最苦恼太皇太后的便是这粉妆了,每每一犯血红丝,铅粉再白,也遮不住脸上的红印,若是扑上厚厚一层铅粉,反而显得做作。

  太皇太后的年纪摆在这里,也不能在脸上施过多的粉黛,因此只能任由血红丝若隐若现。

  刘觞这么一说,还真就提起了太皇太后的兴趣,道:“你且说说看。”

  郭贵妃心急,可又不敢打断老太太的话头,只能干瞪眼睛。

  刘觞笑眯眯的道:“太皇太后,这嘴把式不如真把式,小臣请命,亲自为太皇太后调试妆粉,还请太皇太后一试,也就知小臣到底是真把式,还是假把式了。”

  太皇太后挥手道:“好,老身令人把妆粉拿出来,你就跟老身眼前儿头试。”

  宫女鱼贯而入,很快将太皇太后的粉黛全都捧出来,依次摆在刘觞面前。

  刘觞看着那些妆粉笑了笑,在现代的时候,其实刘觞是搞设计的,所以对颜色非常敏感,太皇太后的粉状乃是铅粉做成,颜色过白,虽能显得“白皙细腻”,但太白的颜色,反而遮不住脸颊上的血红丝。

  要想要遮住这样的血红丝,必然需要加入一些绿色,且粉底的色号也不能如此白。

  刘觞这边看看,那边摸摸,揽起自己的袖袍,摆弄着瓶瓶罐罐,将各种颜色调配在一起,还拿了一个琉璃做的小茶盘作为试色板,来来回回的调试了几次,随即恭敬的进献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是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试妆的,自然被宫女扶着入内试妆。

  郭贵妃一见到太皇太后绕进内室,便恢复了嚣张的模样,昂着下巴恨不能用鼻孔盯着刘觞:“别耍什么小伎俩,你不过一个太监,本宫想求老太太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

  刘觞心中无奈,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若不是太皇太后宠着,你在宫斗剧里绝对活不过三集,不不,顶多一集三分钟!

  “真真儿是绝了!绝了!”

  内室里传来太皇太后惊叹的声音,郭贵妃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随即太皇太后被宫女搀扶着,从内室走了出来,脸上的血红丝不见了,被遮得严严实实,浅粉底妆也变得亲和了不少,并不那么惨白,竟然是白里透粉的莹润,反而衬托着太皇太后的气质,一瞬间好像年轻了最少五六岁,让太皇太后看起来浑似只有三十出头,说是郭贵妃的姊姊,也有人相信!

  太皇太后的笑容展开了,比方才那低气压就是不一样,走出来亲和的笑着道:“刘觞?你怎么还站着呢?你们这些宫婢,没个眼力见儿,也不给宣徽使看座?”

  宫女连忙端来座椅,刘觞恭敬的辞谢:“太皇太后跟前,咱们做小臣的,怎么敢坐呢?”

  拍马屁谁不会呢?刘觞身为上班族,拍马屁的功夫还是信手拈来的,只有他想拍,或者不想拍。

  刘觞也不坐,越发的恭敬起来,他本就生得清秀明丽,这一装乖,就显得更加乖顺,毫无攻击性。

  “太皇太后,小臣就不坐了,陛下因着思念太皇太后,所以令小臣前来兴庆宫给太皇太后问好,这还急着回去给圣人复命呢。”

  “你胡说!”郭贵妃忍不住了:“你分明不是来问好的!”

  不等郭贵妃揭露刘觞,太皇太后已经抬起手来,示意郭贵妃噤声。

  其实刘觞此行前来是干什么的,太皇太后这纵横了三朝之人能不清楚?她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心机差,心里跟明镜儿一般。

  方才因着郭贵妃的事情,一时气恼,险些和刘氏撕开脸皮,如今刘觞主动示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太皇太后也是有承算的人,郭刘两氏若是真的针锋相对,便是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到好处,何必呢?

  太皇太后装起糊涂也是一把好手,笑眯眯的十分慈祥:“罢了,老身也不多留你,听说宣徽使你素来喜甜,便去领些甜果蜜饯做赏赐,回去复命罢。”

  “是,小臣谢太皇太后赏赐!”

  刘觞唇角一挑,大功告成,小奶狗天子想坑自己,没门儿!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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