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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惧死亡只害怕歧视是艾滋病真实的写照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骗你,所以我事先说好,我没有艾滋病,我只是一名大学生,我想采访一些病友,希望大家不要害怕,对你们能有正确的认识。”我如是说到。

 

我想采访一个艾滋病患者,在网络上到处寻找,大部分的人都拒绝了我,“我不想把隐私透露给你”,我只能选择尊重。但最终还是有一个人愿意把他的情况都说出来,他是这么说的:

 

“暴露也无妨,反正微生物肆虐人间,又不怪乎我们人类。”

 

为了保护他,我答应不泄露他的身份(化名H),也不会公布聊天记录。同样的,我并不认为他的每一个做法都是正确的,但他的故事又让人觉得毫无选择的余地。这里,我只是讲述他的故事。

 

H是四年前染上艾滋病的,他是个同性恋者,以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可能会说,我们接受理解同性恋,但就像那句著名的谚语,穿上别人的鞋子,走一里路,按照他的说法,如果在造人之初他能选择,他绝对不想自己是一个gay。gay要排除异样的眼光不说,每一位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担任起传宗接代的责任,那么gay呢?害怕和恐惧使得H不敢告诉他父母这一切。在婚前他有一个固定的性伴侣,他们只属于彼此,并且相信那是真心相爱的。H说,如果说大家能够接受这个现实,他就会和他永远生活下去,也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H被父母逼着下跪,逼着着娶了一个女人,有了一个儿子,压上了家庭的责任。他每次和他见面,都遭到额家里的怀疑,被怀疑养小三,找小姐。他的生活是一种煎熬,但他不敢说,这是一种欺骗,欺骗的结局就是毁灭,但H并不想骗她,只是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H和男友分手了,他们的故事注定没有结局,留下的只是压抑,愤怒。和万千同性恋者一样,H加入了同性恋社交团体的圈子。偏见,歧视,不被理解充斥着他们的生活,他们隐秘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存在感强烈而又微小,像幽灵般的游荡,偷偷摸摸享受无人理解的快乐,脑子被酒精焚烧后,和我们一样,悲痛之余留下的只有乱性。

 

“我被人约到酒店,然后tmd他偷偷摘了套子!我也以为我的免疫力足够强大。”

 

在那个他永远忘不掉的夜晚,按照H的描述,他感到病毒和免疫细胞一直在战斗,他以为会持续很久,但就是一个晚上,感受到自己防御体系被迫投降,身体流汗,黏糊的身体把被子贴在身上,持续发热恶性循环。H说就像中枪了,一颗子弹在身体里反复搅打摩擦,不管哪一个睡姿都不合适,体内不断供出越来越多的热量,被被子捂回去,然后在掀开被子的一瞬间,冷空气抽干了自己的所有精气。

 

次日他就去了医院,他的目标很明确,也得到了他想象已久的答案,阳性。

 

H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是不再乱性。妻子会在晚上用腿蹭他,向他索取她想要的,他也和妻子做爱,只是从来都选择了外射,即使她希望射在里面。

 

之后的两年中,他没有再和男人做过。

 

人与人关系的改变,从来就不是循序渐进的,总是因为突然的事情而突然转变。那天晚上妻子抱紧了他,H没及时挣脱开,射在了里面。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看到了那次射精的产物,然后向所有家人开口,他是同性恋,他得了艾滋病。

 

他的妻子很快做了检查,一切正常,孩子也一切正常。H跟我说,“居然没事?不过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即使得病了还能生出健康的孩子。”(这一点我也觉得反自然,即使男女性传播不如男男来的容易,现代医学技术隔断母婴传播的能力越来越强,很多艾滋病患者之间也逐渐开始了他们的造人计划,但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妻子带着小儿子走了,留下一个儿子,说是可怜他。父亲也离世了,留下他和他的母亲生活。他说妻子和儿子抛弃了他,母亲也总是离他远远的,把大儿子保护起来,不让他和儿子接触。他去防控中心拿药的时候,医护人员拿药的时候碰到他的手,敏感地缩回去,用异样的眼光瞟一眼,然后一直低着头工作。

 

家里是待不下去了。肉体在这里,但灵魂早就被隔离了。H必须寻找到自己的圈子,网络上,病友们给了他很多的鼓励,大家每天早上都在群里道一句积极向上的鸡汤;在群里讨论新的药品;在群里讨论收到的压迫和歧视,并互相安慰;当然,他们也在群里约。

 

H加入了一个组织,病友们离开家人,自己住在一起,和和自己一样的人住在一起,大家都能相互理解,一个真正平等,没有歧视的社会。他们欢迎H加入,向他发出邀请,H也欣然前往。

 

“我讨厌他们的性乱,但我理解他们的苦衷,他们的性乱是因为依靠彼此,而不是真爱。

 

在这里面,逃避,放纵才是真正的主旋律。有的同性恋者面对压力恨同志,怀疑自己,H对这种想法感到可笑,“我们应该正视自己原始的渴望和本质无法改变。”

 

现在的H回到了家,和母亲和大儿子住在一起,母亲从恐惧到默认,但不自觉的还是会干扰他和孩子的接触。他现在在家辅导孩子的功课,希望把他的人生观和学识传授给他。

 

“我希望科学家可以摧毁记忆T细胞,因为我知道艾滋病毒藏在记忆t细胞里。我思考过,如果医学足够发达,可以剪切掉换艾滋病之前的部分记忆,那么艾滋病毒也会一起死去,不会给国家和社会带来负担。形象点说,记忆t细胞像一条路,摧毁一半路“感染时的记忆被切断”,那么既可以挽救人体的健康,也可以抱住身体的灵魂和意识。虽然听起来有点科幻但这是唯一途径!我不相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

 

这里我忍不住向他纠正,“记忆t细胞的防卫机制不是这样的,和你的记忆一点关系也没有。直接打击记忆t细胞只会击溃人的免疫系统,直接快进到艾滋病终结的场景。比较理想的方式可以是抑制HIV的逆转录,使它无法扩增。你的想法欠科学。”

 

我觉得艾滋病泛滥的原因就是歧视!这是H和我的聊天中说过最多的话,憎恨社会,憎恨国家,觉得世人文化素质低下。如果能接受同性恋,他一开始就敢于坦白,如果家人能知道他的病后能关爱他,不用怕会失去家人,他也愿意第一时间说出来,被强逼着和妻子结婚,他感觉到了压抑和罪恶感。但等一切都说出来后,确实大家都抛弃了他,这不排除他隐瞒在先导致的欺骗感,换到他们的位置,我们真的能接受吗?即使是母亲,也没有放下芥蒂给予他足够的关爱。因为愧疚,他对妻子一直都很好,但我们也只能感叹,没有一个女人是值得把人生寄托在这种环境下的,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对于病者来说,这是一种背叛,但对于妻子来说,她感受到的是一样也是背叛,试想我是那个女人,我也会选择转身离去。

 

和所有其他疾病的患者一样,H也构建了自己的臆想,他所认识到的记忆t细胞和真正的记忆t细胞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像很多同性患者沉溺于乱性维命,对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坚守成为了支持他生命的动力。他憎恨社会,憎恨国家,人民素质低下,但他没有想过我们改革开放也就四十年,很多年前中国还有大批大批的文盲,而且看待同性恋问题上即使是发达国家也一直没有很好解决的人权难题。同样的,他理想中的科学并没有基础,可以说是一种伪科学,他信奉的学识传给他的儿子,可以说是在传播伪科学了。但就像小偷家族里一样的,我还能教他点什么呢?我只希望他以后可以平等地看待同性恋,平等地看待艾滋病患者。

 

急需提高的素质,还有医护人员的素质。按H的话说,扎针抽血的举手投足都让人心寒。我们知道一般防控站的医护人员虽然经过专业培训,但他们也终究是通过这一工作谋生,一直做到麻木。国家提供了充足的廉价药品,他们在药物方面并不像其他药吃天价药的疾病感到头痛,但医护人员在服务上还是让他们感受到没有完全的关爱,不能否认,大家都是人,都惧怕病菌,惧怕死亡,即使知道正常的接触并无大碍,但要完全放下心里的隔阂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更严格更专业的培训,这一培训不仅仅是工作和生理,更重要的是培训心理的接受和关爱。

 

采访的最后我希望他对恐艾人群和广大学生说两句话。

 

 

对恐艾人群他想说:请你们理解他们,在你们遇到挫折和绝望的时候,别人同样理解和帮助你们。因为生命无价!爱没有距离!

 

对学生他想说:你可以选择自己如何生活,但不要低估艾滋病毒的狠毒!

 

不恐惧死亡,但唾弃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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